朕与皇姐: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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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挤着十几个女子,有的还在昏迷,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已经醒了,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惧和茫然。

    “这是哪儿?”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问,却没人答她。

    月栀压下心头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

    ——她是被绑架了?可这儿有那么多女子,从二十岁到四十岁都有,相貌也并不都是绝色,甚至有几个明显是农妇,家中能有什么钱,为何要绑这么多人?

    “放我出去,呜呜呜……”那个哭泣的女子终于忍不住了,踉跄着往舱门前爬,声音打断了月栀的思索。

    “别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冷静异常,“省点力气吧,喊破了喉咙也没用,只会招来打骂。”

    月栀循声望去,那是个衣着朴素、面容憔悴却眼神清亮的中年农妇。

    看了她发间的木钗,月栀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值钱的衣物钗环都不见了,其他女子也是一样,是上船前就被洗劫了一次。

    “这位姐姐,我们这是……”月栀压低声音问。

    那农妇朝舱壁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这船要去哪儿,不知道,人都怎么来的,估计都差不多,不是被骗就是被绑来的。”

    她顿了顿,眼神里透出灰心的绝望,“隔壁关的都是男人,听动静,像是苦力,但我们这舱,看的更紧。”

    正说着,舱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呵斥,鞭子破空的锐响击打在□□上,受刑的男人痛苦闷哼。

    舱内的女人们吓得一颤,噤若寒蝉。

    那农妇脸色更白,指了指那个用来透气的小窗,“刚才有个不安分的,反抗了几声,就成了这样……你可千万别学他……”

    月栀听那声音有些熟悉,悄悄站直身体,视线透过小窗向外望去,就见船舱外部更大的空间内火把通明,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持着鞭子和棍棒,正对一个捆在架子上的男人挥舞长鞭。

    那人的粗布衣裳被鞭子抽得破烂,头发散乱,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

    可月栀几乎一眼就认出那垂落的额发下清晰的脸部轮廓,即便狼狈不堪,血肉模糊,也依旧深深刻在她心里。

    是裴珩!

    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恐惧,月栀感觉四肢冰凉,按在舱门上的手在发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失声叫出来。

    舱外,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

    看守粗暴的呵斥:“妈的,给脸不要脸,能被贵人看上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装什么硬骨头!”

    “呸!长得人模狗样,骨头倒贱!老老实实跟我们去伺候夫人,有你享福的时候,非搁这儿找不痛快!干脆打死了你,丢进海里喂鱼。”

    月栀听着看着,指甲都快掐进木板里,她看见裴珩咬紧牙关,除了那压抑不住的闷哼,连一声求饶都没有。

    受此等屈辱,他为何不反抗?

    他明明是……哪怕不能暴露身份,他也有武艺在身,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打死的!月栀的心也像被鞭子抽着,疼得喘不过气。

    “他们要什么样的人?”月栀猛地回头,声音发颤地问那农女。

    农女声音低下去,“我醒的早,听他们闲聊,好像很缺会打铁锻刀、尤其是会操练人手的人……”

    锻刀?练兵?月栀心上一紧,也顾不得是不是冒险,扑到舱门边,用力拍打木板,扬声道:“外面的好汉,请听我一言!”

    柔弱悦耳的女声在船舱内格外惹人注意,一个满脸横肉的看守不耐烦地走来,踹了一脚舱门。

    “吵什么吵,想挨揍是不是!”

    月栀强压住恐惧,佯装讨好,“好汉息怒!我看诸位好汉都不是庸碌之辈,外面那人,他,他是我弟弟,打小性子就倔,不懂变通,请好汉高抬贵手!他别的不会,最是会练兵带人,在老家时,十里八乡的青壮年都服他管束。”

    那看守狐疑地眯起眼,回头打量了一下听到这番求饶而面露惊色的青年,又透过小窗盯着月栀发丝凌乱却姣好的面容。

    “练兵?你怎么知道?他要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你说他是你弟弟,有什么证据?”

    月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垂下眼,“不敢瞒好汉,他确实是我弟弟,他……身上有个箭伤,从后背贯穿到胸口,是当年打仗时留下的。”

    她比任何人都熟悉他的身体。

    站在裴珩身边的一个打手,随手扯开他的衣襟,当然看到了那个箭伤。

    看守站在小窗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月栀才又道:“我们老家在北地,因受不了蛮族侵扰,来青州投亲,谁知路上走散,方才我才认出他。他一身本事,只是时运不济,又倔强不肯低头,才……请好汉饶他一命,或许他能替好汉们效力?”

    那看守盯着月栀看了半晌,容貌出众,气质不似寻常女子,又瞥了一眼外面骨架挺拔、面容深邃的裴珩,信了他们是“姐弟”的说法。

    看守朝打手喊了一嗓子,“把这小子拖下去,到地方找个郎中瞧瞧,别真打废了!还得带去给头儿看看!”

    月栀看着裴珩被人解下来拖走,浑身脱力,滑坐到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算你小子走运,有个好姐姐求情,还有点用处。”两个打手将人丢进隔间,粗鲁的关上了门。

    那隔间在旁边的旁边,月栀起身看不到他,只看地面上被拖行的血痕,更加放不下心,只能对着看守哀求。

    “好汉!求求您,让我去看看我弟弟吧!他伤得那么重,没人管会死的!我、我身上就这个还值点钱,您行行好!”

    她褪下腕上一只陈旧到有些发黑的银镯子,急切地递出去。

    那看守瞥了一眼,嗤笑:“这点破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月栀一咬牙,抓住镯子猛地往门框上一磕,磕痕处,表层银皮陷下去,露出内里灿然的金黄。

    她急急道,“求您通融一下!”

    看守眼睛一亮,接过镯子,拿起匕首撬开那层老银皮,剩下一整个实心的金镯子,掂了掂,少说三两,露出满意的笑。

    “没看出来,你心眼儿还挺多。成吧,看在金子的份上,让你们姐弟团聚一会儿,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打开了舱门上的锁。

    月栀跌跌撞撞的出去,走进那昏暗狭小的隔间,一股血腥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青年倒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身上被血湿透,像是没了气息。

    “阿珩?”月栀的声音颤抖,扑过去跪在他身边,手颤抖着,都不敢碰他。

    他不能死!

    抛开旧怨,他还是一个勤政爱民、无可指摘的皇帝,何况他至今没有名义上的子嗣,若死在这儿,才安定几年的大周,立刻就会陷入夺位的腥风血雨,天下必将大乱!

    眼泪忍不住滚落,她止住身体的颤抖,撕了还算干净的内裙,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身上的血,声音带着哭腔嗫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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