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剑: 40、满城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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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头上白底黑龙旗帜迎风猎猎,城门上悬挂着巨大的白色纱幔,街两边同样到处是白色。

    像刚落完一场大雪,白茫茫的,没有其它颜色。

    到处是哭泣的人,或嚎啕大哭,或低声啜泣,无不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俞烨城从雪花一般满天飞舞的纸钱中走过,一一看过街两边的人们。

    如今的京城,亦是前朝的国都,罗氏与颛孙氏的恩怨纠缠多年,大周的三代皇帝多少心存芥蒂,所以早在先帝在时,就有计划要建起新的都城,可惜动工一年之后,因故停止,直到太子殿下重新提议修建扩大,才有了今日宏伟壮阔的东都城。

    勋贵世家、富商大贾陆陆续续搬到东都,近几年圣人也常住在此。

    正因为有了这座东都城,水陆两路更加便捷通畅,惠泽天下百姓。

    百业兴旺,谷仓丰盈,再无饥劳之苦——这是太子的心愿,并为之夙兴夜寐,殚精竭虑。

    可谁也没有想到,太子居然死在一手修建,并将登基为帝的城中。

    俞烨城顺着长长的街道,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巍峨宫殿。

    曾在这街边,看着剿灭贼寇、巡视州县的太子殿下意气风发的骑马走过,受万民赞扬。

    那时候,明媚阳光照耀下的人,如此耀目,完美的近乎神一般。

    可如今,这条路上,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

    他说过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护得他安稳。

    可是他失约了。

    回乡祭祖前的告别,竟然成了永诀。

    他还清晰的记得,太子笑着说等他带回滑州好吃好玩的东西,想听他多说说滑州的民间疾苦。

    他带着滑州的特产,带着一肚子的话回来了,要送给谁,说给谁听?

    俞烨城忽然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再走下去,再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少爷?”郁麟紧张又诧异的看着忽然停下脚步的俞烨城。

    他目光空洞,面带霜寒,直勾勾的望着远方宫殿的样子叫人感到害怕。

    灰衣仆从探究的视线也扫过来。

    俞烨城没有回答。

    郁麟看眼灰衣仆从,心在恐慌的发颤。

    俞烨城仿佛没有意识到危机在逼近,依然沉默着。

    灰衣仆从扬起眉梢,眼底闪烁着杀气,“少爷……”

    “俞少爷是在想,”晋海川的声音忽然轻轻响起,“他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太子薨逝,他赶回东都,按说应该先去东宫磕头守灵。若是先回须昌侯府,才会叫人不满呢。”

    俞家随从齐刷刷的看向晋海川,先不说其他人会不会不满俞烨城没先去东宫,他们现在很不满他插嘴说话。

    一个滑州来的下贱货没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郁麟低声喝道:“放肆!”

    晋海川叹气,“为俞少爷排忧解难,深谋远虑,难道不是我们的职责吗?”

    “你……”

    郁麟感觉他话中有讥讽的意味,怒上心头,伸手就想将人拽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手还没碰到晋海川,一道低哑中透着寒意的声音传来。

    郁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瞥眼灰衣仆从,“少爷……”

    俞烨城望着晋海川的眼睛。

    那双眸子明澈如水,仿佛无边瀚海,温柔深远,令人不由自主地沉陷进去,让他彷徨无措的心倏忽间有了安宁。

    一如十数年前,当太子殿下出现在受伤的他面前时,带来的感觉。

    他微微讶异,但很快转开视线。

    这一刻,他缓过神,明白自己不能停留在这里自欺欺人,他必须走下去。

    哪怕此生形单影只,心无所念,他也不能停下脚步——

    太子的仇,还没有报。

    “晋海川说的极是,街上这么多人,必然有人留意到我们,如果发现我没有直接前往东宫,有心人必定会到圣人面前说点什么。”

    郁麟咬咬牙,“有颖王殿下……”

    太子的丧仪过后,皇储之位就是颖王的囊中之物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俞烨城微抬下巴,示意他们去看每隔三丈远就有一面的黑龙纹灵幡,“按规矩,这龙纹旗是帝王所用之物,并不该出现在这里。”

    众人了然他话中的意思。

    圣人命人如此安排,一来是圣人无比悲痛,二来是太子在圣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尽管平日里,这对父子的关系看着平淡,可太子终究是太子,被给予厚望的人,怎么可能心底里不爱着他呢?

    俞家随从们只觉得圣人老眼昏花,被太子骗的也太惨了。

    颖王殿下才是最适合成为大周第四代皇帝的人,只有他才能将大周江山延续万万年。

    “走吧,先去东宫。”俞烨城吩咐道。

    灰衣仆从欠欠身,没有多言。

    俞家随从故意用肩膀撞了晋海川一下,看着他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快要忍不住嘲笑了。

    “乡野地方可远比不上东都,”阿勇警告道:“少在少爷面前卖弄口舌,你没资格。到了这儿,你连侯府门口的一条狗都不如!”

    晋海川道:“原来,跟在俞少爷身边连狗都不如啊……”

    阿勇气噎。

    阿良赶紧扯着他往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晋海川最会气人的了,别在大街上闹出事儿来,留人话柄了。”

    “你给我等着。”阿勇恶声恶气的威胁,跟上俞烨城的脚步。

    晋海川不以为意,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他顺着龙纹灵幡,望向北方的宫殿,舒了口气。

    如果先回须昌侯府,想跟着俞烨城去东宫,恐怕会受到诸多阻碍。

    现在,趁着俞烨城露出一丝异常,顺理成章的引导他们往东宫去,省下了一些麻烦。

    终于回到这里了。

    怎么能不去看看躺在棺椁里的那个人。

    晋海川攥紧拐杖,指尖又渗出血丝。

    明知道绝无可能,但是他仍想去试一试。

    心中残存的一线渺茫的希望,在挣扎着,推动着他往前走。

    一行人一路往北,东都的宫城建在西北处,宫殿规格依照京城的皇宫建造,不过太子为了避免劳民伤财,至今规模还不及京城皇宫的一半。

    宫城的气氛比街上更为压抑,偌大的地方明明有人影晃动,竟是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唯有风呜咽着吹过灵幡,在夏日里彻骨的冷。

    他们自承福门入宫,走过漫长的夹道,东宫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终于有人声了。

    低低的哭泣声仿佛幽魂哀戚哭诉,听得人心中悲戚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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