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公子本地郎: 12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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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都弄脏了。

    可憋着声音实在太难受了。

    如果能有个地方,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不管不顾地骂脏词,那他大概能把陈君颢祖宗上下一百八十代全都问候一遍。

    哦,除了阿婆。

    阿婆是好人,对他也很好。

    还有阿公、君怡,还有叔叔阿姨、舅父舅母……

    除了那些被陈君颢放在心上爱着的人。

    骂不出来。

    又一罐啤酒下肚。

    姜乃闭上了眼,盼着酒精能赶紧把意识彻底切断。

    可脑袋却反常地越来越清醒。

    借酒消愁都是骗人的。

    借酒消愁愁更愁。

    他不愁,只觉得累,憋屈,恍惚,应该是难受的,可他也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难受,难受到极致,反倒连难受应该是什么滋味都不清楚了。

    点亮手机屏幕,姜乃盯着糊成一片的字,手指无意识地划拉两下,最后准确地点开了李程的聊天框。

    电话几乎是秒接。

    “嗯哼?乃?都这么晚了……”

    “程儿……”姜乃声音哑得只剩下一点气音,身子一歪,倒进了被窝里,“程儿……”

    “小乃?”李程愣了两秒,语气瞬间变了,“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出什么事了?”

    姜乃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只剩一点模糊的抽泣声。

    “是不是陈君颢欺负你了?!”李程声音猛地拔高,“他又放你鸽子把你扔家里了?王八蛋,等着,我现在就订机票过来揍他——”

    “程儿……”姜乃打断他,“我们吵架了。”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一下。

    “我打了他,”姜乃说,“然后我跑了。”

    “打得好!”李程立马接上,顿了顿,又轻声问,“那你现在……?”

    “没事,”姜乃扯了下嘴角,“没露宿街头。”

    “你这……哎……”李程无奈笑了下,又哽住,半晌才轻声说,“难受的话就哭吧,想骂想怨的,我都听着。”

    “哭了……”姜乃把被子拉过头顶,用力把自己缩得更紧更小,“哭不动了,累。”

    “那就睡,”李程说,“睡着了就不想了,那大傻逼不值得。”

    “嗯……”姜乃死死咬着下唇,由着眼泪和哽咽全都闷进被褥里。许久,憋得快喘不上气了,才狠狠呼出一口颤气,“程儿……”

    “我在。”

    “我不明白……”姜乃声音闷闷的,断断续续,“他为什么总能为了别人,就这么简单地放弃掉自己……他明明还有我啊……”

    李程没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他画的logo丑死了……”姜乃忽然低哼一声,像哭又像笑,含糊念叨,“可是我很喜欢……哪怕跟我商量一下,或者先放一放呢……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就会自己扛着……”

    他声音越说越低,几乎变成呓语,“我不要听他说对不起……狗东西……烦死了……”

    床单又湿了一小片。

    姜乃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闷了好一阵,吸吸鼻子,哽着喉咙呼出一口气。

    “程儿……”

    “嗯,”李程应着,“在呢。”

    “我困了,”姜乃闭上眼,“我好累,我不想想他了。”

    “睡吧,”李程说,“电话别挂,我陪你。”

    姜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眼睛闭上了,眼泪还在流。

    大概是听着电话那头李程跑调跑到姥姥家的摇篮曲,把最后一点眼泪都流干了,才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梦里光怪陆离,断断续续。

    全都是陈君颢。

    有的笑,有的哭,但最后都定格在他一巴掌呼过去时,那张愣在原地,苍白又茫然的脸。

    睁开眼的时候,阳光透过阳台,洋洋洒洒充盈了整个客厅。

    姜乃坐在沙发床上,盯着被子上晃动的光斑愣了许久。

    “醒了?”何启华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厨房有粥。”

    “啊……”姜乃回过神,想扭头应一声,却又觉得脑袋和眼睛都胀得厉害,跟要炸了似的。

    “去洗漱。”何启华朝卫生间抬了抬下巴,“然后吃药。”

    姜乃这才发现,昨晚扔在茶几上的空啤酒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板解酒药,和一杯温水。

    “谢谢……”他嗓子还是哑的。

    何启华没接话,几口喝完拿铁,收拾干净,接着便径直走向玄关,弯腰换鞋。

    等姜乃洗完漱出来,何启华已经把包背上了。

    “钥匙在鞋柜上,”何启华说,“出去记得带上门。”

    “华哥,”姜乃抿了抿唇,“我今天……能借你的编曲间用一下吗?”

    何启华拉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在他红肿的眼眶上停顿了两秒,随即又转回去,淡淡道:“随你,别把我设备砸了就行。”

    姜乃笑了笑:“不会。”

    “引流手术还是很成功的,这次出血量不大,情况基本也稳定住了,但还是要回ICU观察两天。虽然是微创,但感染风险依旧存在,不能大意。”医生摘掉口罩,语气透着疲惫,“先这样吧,我看你也守一夜了,早点回去休息。”

    “谢谢医生。”陈君颢说,“辛苦了。”

    签字,交钱,办手续。

    这套流程他早已烂熟于心。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老妈语无伦次的电话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指挥她该怎么配合医生,给突然抽搐的阿婆送去急救。

    每一步、每一个窗口,他闭着眼都能走完。

    只是又一次从ICU旁那间狭小的办公室走出来时,他心里忽然有一瞬荒谬的解脱感。

    感觉自己好像坏掉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他往前走,走出家门,迈进医院,精准地切入每一处混乱之中。

    然后一如既往的临危不乱,淡定从容,跟医生沟通,安慰无措的母亲,联系其他家人。

    或许是因为害怕。

    害怕阿婆会出事,害怕不知所措的老妈会出事,害怕一切都脱离他的掌控,害怕辛苦支撑了那么久的一切又回到原点。

    害怕去面对。

    去面对那个亲手撕开他所有伪装,对他失望透顶的人。

    脸上迟迟散不去的热辣,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无能。

    陈君颢低头看着手里那叠病历和单据,手指一紧,攥破了纸边。

    然后又慢慢松开,把纸贴在心口,一点一点,仔细捋平整。

    “仔!”老妈一瞧见他出来,立马红着眼睛跑上前。她也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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