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怨种上司搞事了吗: 65. Chapter 65 要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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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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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死亡原因那样简单——被那女人一脚踹爆脑浆,像被打翻的食品垃圾袋一样瘫在地上。

    没有死前遗言,没有奋力挣扎,更没有什么精密的铺垫、华丽的装点——就只是那么一脚,“嘭”——

    凶手死了,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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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像被她用手指碾爆的虫子。】

    ——这是他这一生,生出的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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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手并非来自地狱,也不代表死神,他生在一个平凡的家。

    和许多普通平凡的家一样,他的家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只是男人沉迷喝酒赌博,女人则无知得可怕。

    后来,男人打骂女人,女人便打骂他。

    因为他那时是孩子,孩子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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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或许与许许多多俗套故事的主人公背景一样,后续发展无非是成功逆袭走上人生巅峰,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但他不是俗套故事的主人公,他是个艺术家。

    而且他很感谢他的家,他一点都不觉得那是阴影。

    尤其是辱骂他、殴打他、往他身上扎毛衣针、深冬赶他出家门的母亲。

    ……啊,啊。

    拥有这样的母亲,是他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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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如果不是母亲,他无法遇见它。

    那是深深的、深深的冬天,他趔趄着被推出家门,挤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

    巷子黑极了,几乎装得下一个孩子能有的最深的噩梦。

    他不敢到处乱看,只能缩去墙角,拽下垃圾桶上的一只纸箱,盖在自己的头上。

    太冷了,身上也穿得太少了,他不得不拼尽全力把自己塞进纸箱,但依旧有冷风灌入——从暴露的指甲缝,从暴露的脚趾,从人用来呼吸的口子——全堵上就好了,全堵上就能温暖些了——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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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在那时遇见了它。

    美丽、迷人、娇小的它。

    钻进他的纸箱,肉垫摁在他凹凸不平的膝盖上,眼睛又大又亮,为寒冷又黑暗的冬天带来毛茸茸的热度。

    从他看到它的第一眼,他遇见它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

    我是个艺术家。

    天生的、绝妙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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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那团毛茸茸的温暖伸出手,制作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幅无比美丽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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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打骂女人,女人打骂他。

    但他远不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原来他还可以——其实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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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漆黑的小巷。

    孩子从翻倒的纸箱下爬出来,呼吸急促,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双手双脚都沾着血。

    他随手把被扭断脖子的流浪小猫丢到一边,捧着温热的猫血,一点点涂抹自己的指甲缝、脚趾、人用来呼吸的口子——

    啊,好温暖。

    也好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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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他用这样温暖又美丽的东西填满自己空荡的一切——

    而且,是那样轻易,又是那样便捷。

    男人不在乎女人,女人不在乎孩子,孩子不在乎一只猫的死。

    嘿嘿……嘿……

    他是强大的。

    他拥有温热美丽的血,他无比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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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随着他慢慢长大,事情有了变化。

    他不得不频繁地搬家,因为他的住址附近总会出现大量的死猫死狗,人们会投来怀疑的眼神;

    他的身上总是沾着奇奇怪怪的腥臭味,也没读过什么好学校,更没有聪明伶俐的脑瓜。

    没什么人愿意招他这种人做事,他也没什么工作愿意去干。

    他是个艺术家,艺术家是不需要工作的,艺术家只需要呈现出自己的作品,呈现出这世上最强大、最美的思想。

    最终,他成了一个用粉笔在街头涂画的艺人,躲在黏腻又沉默的雨衣下。

    虽然用粉笔画画是他的主业,但那赚不到钱,他偶尔还帮一些不正经的小店涂画招牌,也偶尔帮那些深夜流窜的非法毒|贩或妓|女望风,在警车靠近前对他们打手势。

    毕竟他常驻、流浪的街头,并不属于一个光明和谐的社区。

    这里几乎只有毒|贩、妓|女和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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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很喜欢这片街区,就像他喜欢自己童年的家。

    它们共同滋养他创造出美丽的画。

    他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画还不够美,不够强大。

    ——死去的猫,死去的猫,死去的猫——他已经制作它们几十年了,几十年了——他需要更多、更多新鲜的、刺激的——嗬——看看那些摇曳生姿经过的妓|女们——倘若能在她们白皙的脖颈旁作画——

    但,许多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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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钱,没能力,更重要的是——

    他不敢。

    他帮过这片街区里几乎所有的贩|毒者、卖|淫者、苟且偷生者望风——他知道那些人狠起来是什么模样,他知道有多少看似天真的女人裙下藏着电击|枪与明晃晃的刀片——他熟识这个街区每一个妓|女的地址,却也熟识她们每一个对男人曾做过的报复——他熟识这个街区每一个流浪汉蜷缩的位置,却也害怕他们睁开浑浊的眼球注视自己——

    他甚至害怕那些被拐卖来的孩童扒手,他任由他们嬉笑着往自己的头发上砸石子,也不敢去回头哪怕呵斥一句。

    他不敢招惹她们。

    或他们。

    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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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掐住野猫的脖子,被猫的眼睛所凝视,他的手都会微微发颤,双腿都站不直。

    所以每次之前他都要给它们灌药,在它们彻底失去意识后,才轻轻地割开喉咙。

    他害怕被注视。

    他害怕手下的东西开始挣扎。

    他害怕任何意义的反抗——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让他觉得——自己似乎——

    所以,有些事,注定只能停在脑子里。

    他只能买得起让猫完全昏迷的药物,他根本没渠道买针对人的药。

    ……所以,一直,他只是个望风的小卒,只是个街头画画的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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