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公主裙下臣: 第20章 第 20 章(万字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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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数名禁卫军掀翻在地的金明池来说,即便身中迷`药,也不该成为威胁。

    可偏偏,只要身而为人就会有弱点。

    而金明池唯一的弱点,恰恰是怕水。

    约莫是他十二岁那年,还在国公府过着近似寄人篱下的庶子生活,爹不疼祖母不爱,弟弟金屿轩处处针对他。老夫人寿宴当天,前厅喜庆洋洋,他却在偏僻后院遭了阴手,被金屿轩和一帮浪子纨绔按进了水里。

    三九寒冬,南方不似严寒北地,池水会结出坚硬冰面。南方缓缓流动的水流中混杂着细碎冰渣子,刮过少年脸颊,彻骨冰寒钻进耳廓、渗透头皮、侵蚀神经,无孔不入。

    他看不见,也听不见,除了无边无际的寒冷,什么都感受不到。

    就当他失去所有知觉,以为自己将会命丧于此——

    江云锦救了他。

    七岁的小姑娘呵斥了金屿轩一群人的恶行,又旋即让随行侍从将金明池捞上来,给他请太医,为他熬驱寒药。

    甚至捻着一副奶声奶气的嗓子,却老气横秋地告诉他,要想不受人欺负,就得自身强大。

    比敌人强大。

    后来,金明池不择手段往上爬,机关算尽至位极人臣,都只是因为江云锦当年的一句话。

    可饶是他如今已把金屿轩踩在脚底,压扁得一文不值,风头权势也盖过荣国公不知多少倍。他仍旧清晰记得,当年那片池水,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和索命阎罗的降临与召唤。

    他对溺水有着极度的恐惧。

    这晌,水流倒灌入鼻腔,往昔最痛苦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他无力挣扎,他抬不起头。

    江城雪在岸边慢慢蹲下,掌心掬起一捧温热浴水。五指倏地张开,任由温水从指缝间流走。同一个动作悠然重复了三四遍,漫不经心:“王爷,害人不成,终害己呐。”

    她倒该感谢金明池把约见地点选在含璋宫,让她能睥睨他的狼狈,居高临下:“既然王爷这般渴望迎娶王妃,本宫必当助王爷一臂之力。”

    语罢,江城雪站起身。

    殿门锁了,窗户却没被动过。她推开窗子,探头张望,传话诱她来此的小黄门已经走了。

    院中风声簌簌,如今空无一人。江城雪双手撑着窗台,纵身一跃翻出屋子。

    她没走几步,就被守在含璋宫殿门外的两名婢女拦住去路。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挡本宫的路,让开。”江城雪凉凉道。

    二人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江城雪蓦地明白了,和那位引路的内侍一样,这两人,只遵从金明池的命令。

    “这么听话?”她倏然轻笑一声,“摄政王每月给你们多少工钱,本宫给你们加倍。”

    二人依旧目不斜视,尽心尽责不让她出去。

    不是为钱,江城雪暗自揣摩着,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开口试探:“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主子如今就在屋子里头,浑身动弹不得。谁勇敢一点进去,明日,她就是摄政王侧妃。”

    她话还没完全点破,两人已经神情流转了好几回。彼此对视一眼,同时收回横亘在半空的手,好似两道飓风从江城雪身边刮过。

    扣住门环上的铜锁掉在地上,铛铛闷响惊醒深夜。

    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可没人逼迫。

    江城雪耸了耸肩,顺利离开含璋宫。

    但她并没有回明秋殿,而是去了离中宫最近的温华殿,向住在那里的林婕妤讨杯茶喝。

    温热茶水入喉,今夜的惊心动魄暂时告下一段落。

    饶是江城雪也不得不承认,金明池不愧是全书最阴险狠辣的角色,堂而皇之地请旨赐婚不成功,便打算用药酒将她迷晕,再让众人看见他们独处一室,制造两人深夜私会的假象。

    这招实在高明,纵使大梁民风再开放,皇族世家行事再荒诞,再不设男女大防。无媒苟合,也总归伤风败俗,惹人笑话与议论。

    如若事情一旦发生,昏君为了维护皇室尊严和他自己的脸面,必定二话不说地下旨,给两人赐婚。

    真是好一出环环相扣的计策。

    但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江城雪,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输、不会怕的。她手里,握着对付金明池的必胜底牌。

    没错,江城雪之所以敢在倨傲狷狂的金明池面前高昂头颅,敢把实权和威望都凌驾在皇权之上的摄政王推进水里,敢比面对云雾敛时更肆无忌惮。除了生着一张能替她保驾护航的脸以外,还因为她握着一桩惊天动地的秘密。

    十二年前,从冰凉湖水中救了金明池的人,其实是原身,二公主江城雪。

    也只有原身,因体弱多病娇养深宫,相比起活泼开朗,学什么都很快的江云锦难免不受重视。她身边的宫人一个比一个懒散,夜半咳嗽醒来,值夜侍婢都睡得比她香。身处苛待的人,才会说出“唯有变强,才不会受欺负”。

    只不过老夫人寿宴的次日,原身就因为在湖边吹风太久,又病倒了,于是拜托姐姐江云锦替她去看望金明池。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金明池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江云锦,自然而然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把江云锦当成了他深陷泥潭时,拉住他、照亮他的曙光。

    这件事始终埋在金明池心里,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就连江云锦也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被人误会当成恩人。

    而原身这么些年里生过的重病太多,高烧伤脑,小时候的事基本记不清了,也不知道这桩误会。

    唯独通读全文的江城雪,记住了这既狗血又玛丽苏的真相。

    但她并不打算早早地摊牌,那是金明池的信念支撑。王炸往往要留到最后,才能够显出最大的威力。

    她又喝了口茶,垂眸盘算着时间。依照金明池原本的计划,江稷明应该马上就要来撞破“奸情”了。

    果不其然,茶盏见底的刹那,外头闹出一阵嘈杂。

    江城雪折返含璋宫。

    这回庭中灯火通明,藻荇交横,凿有汤池的偏殿大门朝内敞开着。数多宫人在门外站了几列,各个脑袋低垂,目光规矩地落在地面,一副不敢多看的样子。

    江城雪从中走过,只见一袭明黄色的臃肿龙袍与一袭雪白色的颀长白衫前后站着,正是江稷明和云雾敛。

    而殿中,两名姑娘低头跪着,双肩光洁裸露,仅有一件肚兜聊以蔽体。但瞧她们头顶简单发髻可知,是宫中侍婢无疑。

    反观金明池躺在白玉床榻上,似是睡着了,睡姿却极其散漫,里衫松垮掀出半片胸肌,墨发与亵裤湿漉漉的。床头小案上摆放着一只倾倒的酒壶,还在滴滴答答流着清酿,浸湿地面绒毯。

    好一幅醇酒醉人,动情失事的场面。

    江城雪浮夸地“呀”了一声,好似受到偌大惊吓,匆忙别开脸:“这……这……怎会有如此□□之事。”

    昏君神情烦躁有郁,酒食正酣被打断的不虞明晃晃贴在脸上,连带着看江城雪的面色也不太好:“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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