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 第38章 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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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戌时,各处灯火沉寂,少见学子出没。春光将逝,已有蝉虫躁动,鸣叫寥寥。

    不知不觉间,阿萝来到风雩亭附近。

    遥看去,一方石亭立于池中,重檐镂刻,雕梁画栋。

    ——有人跪于亭内,宛如石像。

    阿萝一怔,走近,见那人竟是段明,惊讶道:【你在做什么?】

    段明抬头,与阿萝四目相对,露出一丝苦笑。

    他温声道:【小娘子,见笑了。是小生触怒肃王殿下,受罚跪于此处。】

    罚跪二字入耳,阿萝双唇一抿。

    这确实很像魏玘会做的事。可这些天,她听了许多,也看过许多,仍记得杜松、周文成、吴观等人的话,不由心生动摇。

    她轻声道:【他总这样吗?】

    段明一愣,道:【小娘子是指……肃王殿下?】

    阿萝点头。

    段明惊讶,凝神观察她,看她神色真挚、是当真不知,才道:【小生还以为,小娘子会比小生更清楚肃王殿下的为人。】

    阿萝闻言,不禁垂眸,陷入沉默。

    隐约间,似有一股冰流涌向她心脉,将她重新推回孤怆之中。

    半晌,阿萝才道:【我不明白。】

    她确实不明白。旁人所见的魏玘,与她亲眼所见的魏玘,实在太不相同。

    杜松说,魏玘赏他财物,补贴他家用;川连说,魏玘不会伤害蒙蚩;周文成说,为了生存,魏玘被迫拿出狠心;吴观说,魏玘殚精竭虑,要助更多人执掌命途。

    连魏玘自己也说,身怀利器,不为杀伐,也可为自保。

    于是,在旁人看来,魏玘依然是狮子,是强大、残忍的猛兽。可与先前不同的是,他狩猎血肉、只为果腹,也曾庇佑弱小、受百兽敬仰。

    他们都说,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他的冷酷、心机、算计都有苦衷。

    这一切,无不令她困惑。

    因她眼中的魏玘,言行凶戾、口吻粗暴,情绪变化莫测。他利用她,漠视她辛苦,更以她父亲的性命与处境相要挟,强行扭转她意志。

    她垂眸,又道:【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他。我应当是天下最不懂他的人。】

    听见这话,段明扬眉,并未回应。

    阿萝望向地面,也不开口。

    好半晌,才听段明道:【或许,小娘子本也不必勉强。】

    阿萝一怔,不知此话何解,眸里泛过疑惑。

    段明又道:【天下很大,并非方寸之间。天下也有许多人,熙熙攘攘,只待与小娘子相遇。若小娘子有心,也可以了解旁人。】

    阿萝颦眉,觉他说得好似有理,又隐隐感到不对。

    她抬眸,见段明仍跪着,一时心生不忍,暂且放下心绪,道:【你一直跪着,也不好。魏玘此刻不在,你不如先起来,等他何时来了,你再跪。】

    这显然是个馊主意。

    可她说得太真诚,令段明忍俊不禁。

    阿萝眨眸,还当他同意了,便伸手去,道:【我来搀你。】

    忽然,段明神情一僵。

    阿萝不知原因,尚未作出反应,突觉手腕紧痛。

    有人横臂捉来,锢住她手腕,长指紧扣,力道不容置喙,拽住她转身就走。

    她吃痛,呜咽一声,泛出泪来。

    可那人只走,不为所动,全然不打算停下。

    迫于钳制,阿萝踉跄、跌撞,被拽往风雩亭外,身影摇曳,好似风中浮萍。她痛、慌,也惧、乱,勉力稳住心神,望向面前。

    她看见紫袍翻滚、银纹流光,看见身影乌漆、冷冽如刀。

    ——是魏玘。

    他攥紧她,疾步向前。

    阿萝挣动手腕,却毫无作用。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像要将她掐断在手里。

    她呜咽道:“魏玘,你放手!”

    魏玘不应,头也未回。

    阿萝反抗不得,随他穿过竹林,来到无人的角落。

    “咚。”背脊抵住墙面。

    魏玘抬掌,以臂为缚,将阿萝堵于白墙之间。

    阿萝睫羽颤栗,抬起泪眼,对上那双凌厉的凤眸。

    那里寒凉、冰冷,仿佛冰泉,冻得她脊骨僵麻、浑身颤抖;那里也沸腾、灼热,烧着燎原的怒火,似要将月影都焚为枯骨。

    魏玘也在看她,炽烈、压迫,目不转睛。

    她看见,他咬紧牙关,双唇紧抿,好像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阿萝移眸,想去推他,又抽不出力气。

    二人气息逼仄,身影交叠——本该是亲昵无间的场景,却只有恨与怨在翻滚。

    “为什么?”阿萝问道。

    这段时日,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始终未得答案。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生气?”

    她抽噎着,哭声很轻,比丝线更细。她的声音也在颤,像珠玉,摔碎在冷峭的夜里。

    “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哪里惹你不快?”

    阿萝委屈,也疼痛,好像被人揪紧肺脏,掐出难言的苦楚——终于,明白了怅惘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你只对我这样?”

    他待旁人如此优厚,是杜松、川连等人的贵主,是周文成的爱徒,是吴观口中的卓尔不群者,更是台山书院学子们的恩人。

    而到她这里,他给她的,只有凶戾、冷漠、威慑。

    他分明能藏起利爪,展露柔软——哪怕只有片刻、只有瞬息。

    可他从不曾容她触达。

    旁人口中的、他的每一份好,是救命的稻草、雪中的炭火,叫她听去,却是抽打身躯的藤条、刮剜血肉的刀刃,越发衬出他苛刻。

    “为什么?”

    阿萝满面是泪。

    她看着魏玘,看着那不可撼动之人,话语几要被哭声吞没。

    “你待旁人都能这样好……”

    “却只对我这样坏?”

    魏玘没有回答。

    他眉关紧凝,眼眸越发幽沉,迸出一段勃然的星火。

    下一刻,竹影摇曳,气息压来。

    一股凉意压往阿萝唇间,叩住她呜咽,吞下她呼吸。不过转瞬,那股凉意开始发烫,像火,也像烧红的烙铁,迅烈、恣意、肆虐、战栗——

    还有,痛苦万分。

    阿萝忽然感到眩晕,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尝到苦涩,似乎是泪,只淌过一瞬,就被人尽数掠夺。

    她懵懂着,眨动眼眸,在两汪泪里,看见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那双眼紧闭,有蜷曲、浓长的睫,令她忽然想起某个雨夜。

    那时候,她曾触碰过那里,轻盈、小心,惹他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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