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 第60章 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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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絮絮说着,声音苍迈、徐缓,落满大成殿内,不得一句回应。

    “杜松所赠,乃是盘缠。”

    “老仆所赠,乃是糗糒、腌肉与鱼酱,虽未亲身作别,但请杜松转交。”

    “川连所赠,则是木柄黑漆鞘铁铸小腰刀。”

    腰刀二字入耳,魏玘手腕一顿。

    陈家丞觉察他动向,忙止息,静候贵主开口。

    可魏玘仍不作声。

    陈家丞不解,观察去,只见魏玘姿势未改,凤眸幽漆,受薄日勾勒、点缀,却不纳光芒,只像无底的深潭,凝在一张渐白的面上。

    莫名地,他的唇也白了,血色散褪、殆尽,抹开雪光澹凉。

    墨点越发浓重,悬停笔尖,摇摇欲坠。

    “啪。”猝然摔下。

    魏玘的声音与乌黑一同洇开——

    “还有何物?”

    陈家丞愣住,不知魏玘此问何意。

    他沉心,正要揣摩,便听魏玘又道:“还有何物?”

    分明是相同的字句,后声却如嵌长钩,拽得陈家丞胸膛一窒。又正是这一窒,叫他转瞬清明,知晓了问话的含义。

    他不忍,默了半晌,才道:“全部,殿下。”

    “阿萝娘子……将您从前赠予,全部留在了配殿之内。”

    魏玘闻言,勾起唇角。

    有笑意漫开他面上,见哂、悲、寂,不见惊讶。

    何必惊讶?不必惊讶。

    他清楚她刚烈、坚毅,是烫他心肠的一点辛辣、毒他肺脏的一壶鸩酒——既要离开,就会割舍往昔,放下与他的所有牵连。

    玉牌也好,匕首也罢。

    她连他都不愿见,何况是了无生机的死物?

    魏玘的心口涌上一点豁然。

    是豁然吗?若是,竟叫他今日方知,豁然并非疏朗,而是腥浓。

    “咳!”殷红溅开雪卷。

    案前人身影一曳,五指绷撑,手背青筋鼓动,勉强支立。

    陈家丞大惊:“殿下!寻良……”

    “不必。”魏玘打断道。

    他气息微弱,字句却冷沉,稍作歇息,已直起背脊,将疲态藏往骨肉。

    “今晨有诏,传本王巳时入宫。”

    “不可……延误时辰。”

    ……

    辰时过半,阿萝走出后宰门。

    青蛇缩她袖间,始终闷声不响,宛如沉睡。

    阿萝原以为,告别众人、离开王府时,自己难免会流泪。

    可事实是,方才全程,她都眸光平静、神情宁和——许是因为,她昨夜哭得太多,泪水已然枯竭;又或是因为,魏玘没来送她。

    不来也好。她本也不能再有念想。

    此时,眼前街市喧闹,可见孩童跑动、人群谈笑,光景一如往常。

    阿萝定下心,便往东市杏楼去,寻找巴元。

    昨夜,她收到巴元赠礼,拆开才知,是一套铃医行装,囊括串铃、无切囊、罗星袋等,还有不少越医常用的药草与膏贴,格外实用。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阿萝当下最需要的物件。

    她即将远行,不能坐吃山空,便可借铃医行装,沿途治病谋生。

    也正因此,阿萝才想在离开前,再去杏楼一趟。

    她与巴元唯有一面之缘,受人如此厚礼,自该当面道谢。况且,仁医会以上京为据,她才入仁医会,便要离开上京、往巫疆去,总要有所交代。

    可惜是,阿萝来得不巧,巴元不在楼内。

    她只得留下字条,表达感谢,道明行程,又求人代为转达,便前往城东驿站。

    抵达驿站,巳时已至,人来人往。

    阿萝藏好阿莱,抱紧行囊,穿梭于人流之中,寻找车夫的踪影。因有周文成事先协助,她已听过车夫样貌,便依描述,在马厩找到对方。

    ——是名质朴的青年,面相仁善,应当很好相与。

    车夫正在为马匹刷毛,看见阿萝,便停手,道:“可是蒙萝娘子?”

    阿萝点头,从容道:“是的。”

    她已与不少生人打过交道,自然不复往昔胆怯。

    车夫也点头,道:“周先生已与我交代过。不知娘子要往何处去?”

    阿萝道:“我要去照金山。”

    按理说,照金山之于越人,是陌生的地界。可她想,车夫走南闯北,又有她以舆图为引、从旁协助,行至越国边陲应当不算难事。届时,她可自行下车、另觅别路。

    车夫听罢,眉头一皱,上下打量她,神色隐约为难。

    阿萝见状,还当对方不识路径,正想按照所读舆图、为其讲解,便听人先声道——

    “小娘子,你想去照金山,咱们只能从翼州过。”

    “但我听说,翼州最近并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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