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多啤梨: 12、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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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冬然一脸“有情况”的样子看着林礁,那点儿迫不及待八卦的表情中还透露着戏谑与打趣。

    “你别这样看着我。”林礁把吉他放在一边,正对着他说,“我诚心诚意地问你话呢。”

    “喜欢过啊。”路冬然把腿放直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被他收了起来,转而回忆起来那些陈年旧事,“年轻的时候跟乐队出来闯荡,那会儿在酒吧遇见了个姑娘。”

    林礁安静地听着,他不说话时长发把他整个人笼在阴影里,整个人缩在酒吧的沙发上,显得很乖巧。

    “那姑娘长得是真好看,还特别懂音乐,没几天就跟我们聊熟了。我们上台表演的时候她就在下面看着,没人鼓掌的时候她一个人鼓得也起劲。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花钱也不含糊,偶尔还会在我们忙着练声的时候给我们带饭。”

    “我那些日子魂不守舍的,最后终于做了决定想给那姑娘递情书,结果你知道怎么着?”路冬然望着林礁,慢慢地说。这副样子林礁都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上支烟。

    林礁见他没有要往下说的意思,知道路冬然又是在等他接话,只好说:“不知道。”

    路冬然听到林礁硬邦邦的回应无奈地摇头,心说这小鬼还真是不会跟人聊天,连调节气氛都不会。笑了声,说:“结果那姑娘第二天就消失了,无影无踪。我找了她好久,什么也没找到。我那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连念想都没有人就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了。”

    林礁的睫毛翕动。

    “这暗恋啊,都是无疾而终。”路冬然感慨道,“所以要是真喜欢就去追呗,茫茫人海中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和昨天见过的人再见一次面。万一哪天人真的不见了,就只能抱憾终身纪念一辈子了。”

    林礁望着路冬然,好半晌才僵硬地回话,说:“谁要去追人了。”

    路冬然笑眯眯地和他对视,说:“你敢说你最近不是春心萌动?得了吧小鬼,我眼睛毒着呢。就你这一天到晚情情爱爱的样子,全都挂脸上了,瞒都瞒不住。不过我还挺奇怪,你自己长得都这么惊天地泣鬼神了,还能看上哪个好看的姑娘。”

    林礁嘟哝着“不是姑娘”。

    路冬然没听清楚,说,“什么?”

    “没什么。”林礁若无其事地说,“我说你用词用错了,读点书吧路老板。”

    “嘿我说你还教训起老板来了。”路冬然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林礁的头,说,“好好练你的歌吧,我给你写下的那几个地方得重点练,晚些时候我再来检查你的成果。现在我还得去检查刚到的一批酒。”

    说罢起身,也没管林礁究竟听没听完,抬脚往外走了。

    林礁目送着路冬然离开,他此刻脑袋乱糟糟的,压根就不适合练歌。路冬然给他写的错处纸条被他揉在手心里,变得皱皱巴巴的,要是再用力一点,这张脆弱的纸就能寿终正寝。

    方才路冬然说的这样多,林礁记的最清楚的却只有最后那段话。

    因为他突然发现那句“茫茫人海中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和昨天见过的人再见一次面”他压根就没办法反驳,他与野执不过只是凑巧住在了同一个屋檐底下,一个月一个月地用最拮据的方式租住着这个狭小的出租屋。

    如果野执要走呢?

    林礁还在不久之前大言不惭地和野执说自己要养他,可是没过多久,野执就找到了新工作,压根就不需要他的任何帮助。

    林礁仿佛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怪圈,在这个里面他无数次纠结,无数次谩骂自己懦弱,又无数次用理智克服感性。

    他觉得他不应该把野执也拉入这个无人理解又被人当作怪物的深渊。

    可是他真的好想和他触碰,想和他牵手,想亲吻他,想和他做/爱上床。

    林礁快要疯掉了。

    他只能用音乐治愈自己,他逼着自己用十二分的专注看着路冬然给他指出的错误,并且强制自己照着上面的话重复着练着刚刚唱过的歌。可是他的心太乱了,如同一团乱麻,林礁的手指放在吉他的弦上时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弹,弹一段便错了一段。

    他愈发烦躁,最后索性不再按照脑海中的曲调弹,而是即兴发挥,手指没有章法地按在吉他的弦上,因为太过用力却又太心不在焉,弹出血了他都没有意识到。

    路冬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一开始他并未看见林礁的手指,而是被他即兴发挥的曲调所吸引,破碎的音符连接在一起并不违和,反而有种别样的哀伤,清润却又厚重的吉他声把这份感情变得隽永且细水流长,让人似乎看见了一个苦情者。

    路冬然还在赞叹自己的眼光好,然而下一秒就看见林礁手上沾染的鲜红色。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连忙走过去,道:“还弹!手都流血了!”

    林礁止住了他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去看向自己的拨弦的右手,发现指腹已经被细弦割出了血,正顺着他的虎口往下流,而他在路冬然提醒之前浑然不觉。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出一些传来的痛觉。

    他一直都是这样,对痛觉没有什么敏感度,有时偶尔感受到的生理上的伤痕会给他带来兴奋与刺激,甚至让他愉悦。他说不出自己这是什么心态,疼痛能让他清醒,也让他有一种活着的实质感。

    旁边路冬然已经骂骂咧咧地说了好些话,不外乎就是那么几句,“我说你一个弹吉他唱歌的不好好珍惜嗓子就算了,现在连手都不好好珍惜,我看你以后想起这段经历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算了,你这个倔驴我说你你也不会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礁看着他翻箱倒柜找东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说:“路老板,你说的我脑袋疼。”

    “疼死你算了。”路冬然骂道,手上却拆开了终于找到的纱布和胶带,对着林礁没好气道,“东西给你了,自己缠好。”

    林礁接过纱布和胶带,说:“谢谢。”

    路冬然见林礁把手上的伤口完全包扎好后才说:“祖宗,你注意点吧,我可还靠着你拉高营业额呢。”

    林礁有气无力地对他做了个摆手的动作,说:“......滚。”

    路冬然真的滚了。

    林礁坐在那儿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他其实刚刚有那么一个冲动,那就是把自己的苦恼像市民把垃圾倾倒进海里一般全数倾诉给路冬然,关于他的暗恋,关于他的单相思。

    但是他没有。

    在某种程度上,林礁其实已经将路冬然划为他的朋友这一范畴。在林礁孤独的人生之中,很少有人能够这样帮助他,就算是他们之间有着营业额与收益关系,但路冬然本可以不这样照顾他。

    林礁一向拎得清这些,他从来不认为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从来不会去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对自己的照顾与爱,因此他也清楚地明白,路冬然在做好一个老板的本分之上,又为他做了大于这个范畴的很多东西。

    他很感激,也对他少了往日里与人交往的那些防备与戒心,愿意和路冬然偶尔开开玩笑,或者说一些真心话。

    可是这件事他压根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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