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多啤梨: 19、天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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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执并不意外这样的决定。

    他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林礁之后除却认为这对于林礁或许是一种困扰以外,没有其余的理由让他放弃这个来的蹊跷却又汹涌的感情。野执在无数次与林礁的谈话之中试探对方,也丝毫不介意地将很有可能被认作是假话的真话说出来。于他而言,爱女人还是爱男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世间再纯粹不过的爱。人们无法接受不过是因为这违背了他们向来所接受的纲常道德伦理。

    但是向来接受的不一定是对的,就算法律判决他有期徒刑,他对林礁的感情也依旧无法改变。

    野执在林礁无数个动作与言语之中很欣喜地知道对方拥有与他同样的感情,但林礁不是他,往前跨一步这个动作需要耗费很多的心力和很大的勇气,因为他们心知肚明,剩余的路不是柳暗花明就只有万丈深渊。

    所以林礁还需要时间,野执可以等待。

    他给予对方选择的余地,用敞开怀抱的姿势等待林礁跑进他的怀里或者婉言拒绝他。野执有野心,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拼命去挣,但是林礁怎么样都可以,拒绝也好答应也罢,他都不会强迫他。

    只因为他是林礁。

    所以野执笑着对林礁说好,还和他说无论他明晚九点会不会回来,自己都会在出租屋里等着他。

    林礁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击中了。

    第二日他在酒吧里看着各色的男女勾肩搭背地进入这里,纸醉金迷的灯光下有接吻的情侣,还有借着酒劲告白的怂货。林礁坐在吧台上,路冬然忙着和各路人打交道算着今晚的账,没有人看着他。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日自己与野执出游时的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野执猜中了他的意图,从早晨起野执就不见了踪影,直到林礁下午去往酒吧前都没有出现。他失落落地看着出租屋里满墙的港星海报,上面的每个服帖的胶带都是野执精心拆开又黏上的,排列与装点都那么漂亮,唯独最应该出现的人不见。

    林礁坐在热闹万分的酒吧里,舞台上的乐队唱着摇滚,台下的人随着节奏而律动摇摆,他们的手高高举起,为乐队的歌唱而感到高兴。天气逐渐变凉,夏日的燥热不再,然而他灌了口冰水,舞台上的声音就随风飘来。

    你不必过分多说你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从早晨到如今的郁结尚未散开,一口冰水下去整个人的四肢百骸都倏地凛冽。林礁望着一处发呆,回想起昨日种种,明明见了那么多人,做了很多事,买了很多东西。他们回到出租屋之后房东还来了他们屋子里聊下个月的房租,可此刻林礁的脑子里却只能回忆有关野执的一切。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但从没有像今日一般如此强烈。

    他很久没有像昨天一样那么开心了,那是喜悦由内而外发出,还带着一点儿酸涩感,如果说昨日纠结与拉扯把他整个人分成了两半,今日他便只剩下空虚与无聊,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闲来无事将昨日与今日作比较,也不过发现了有野执和没有野执这一个不同点。

    就好像野执无所不能。不只是能够将人间所有的喜乐尽数带来,还能把这世间所有的苦难痛觉和惆怅全部带走。

    林礁终于想清楚野执那日询问他的问题的答案,他想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一个像野执这样的人,他将世间最大的勇气给予林礁,让他拥有与所有不解与唾弃对抗的能力。就算是要与所有人站在对立面,他也只想和他站在一起。

    路冬然曾经说过的话骤然响在耳边,“茫茫人海中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和昨天见过的人再见一次面。万一哪天人真的不见了,就只能抱憾终身纪念一辈子了。”林礁忽然站起来,冰水被他打翻在吧台之上,时钟堪堪停在八点四十。

    他突然在旁人不解地眼光里拼了命地奔跑起来,穿过无数的人群。酒吧门被打开的刹那风猛地灌进来,无数的人被吹的瑟缩,只有林礁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无所畏惧地往前继续奔跑。

    身后的音乐还在响。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慢慢的放松慢慢的抛弃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他跑过长长的天桥,还有狭窄的小巷,下台阶的时候灯光在他的面前闪烁,仿佛远航船行进在海上时看到的码头灯光,迷人又温馨。

    林礁在出租屋外停下脚步,他跑的很急,直到停下才后知后觉到累,双手撑在双膝上,嘴里大口喘着粗气。面对紧闭的门他竟生出一些近乡情怯的心思来,只要推开,往后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把一切思绪理的清楚,用钥匙将锁打开,却和黑暗抱了个满怀。

    林礁怔在那里,他下意识地按下安装在门旁边的开关,登时屋子里被昏黄的灯光照亮,原本应当坐在床上的人不见了踪影,昨日刚被放置好的时钟指向九点二十。

    他慌了神,整颗心如同受到了万有引力的强制吸引往下沉,坠入他所不曾感受过的冰水之中,把他整个人浇的痛彻心扉。林礁不死心地退了出去又推门进来,他把这间逼仄又狭窄的屋子看了个底朝天,被子被他翻来覆去,可是唯独不见野执。

    路冬然的话像幽灵一般萦绕在他的耳边,林礁简直跟一张脆纸一般快要崩溃掉。所有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没有野执的世界,失去他会让他呼吸都感到困难,他不想要这段感情无疾而终,更不想抱憾终身。

    林礁站在门内面对着那张狭小的床,回想起野执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们一起做的每一件事。床上还放着野执昨日给他买的跳棋。

    不知不觉,竟已泪流满面。

    房东打着哈欠拿着洗脸巾从屋子里出来,打算去公用的洗漱台洗漱,谁知看见走廊当头有个人靠着墙坐在屋子门口,也不进去,整个人一脸失魂落魄的样。要不是有灯开着,还真有些吓人。

    “搞什么哦,这屋子今儿是中邪了吧。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房东嘟囔着,正要往洗漱台那边走。

    林礁却敏锐地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他站起来往房东这边走,突然抓着房东的手臂,手上也没个轻重,弄得房东直骂娘。他这才反应过来。

    林礁先给房东道了歉,接着才岔开话头提到自己想问的事情,说:“那个,您刚刚说还有人和我一样?”

    “是的嘛。”房东说,“不就是跟你合租的那个,今晚一直坐在那儿,也不知道等谁。估计是等久了,又出去寻人了。”

    林礁说:“那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哪里知道嘛。”房东被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

    林礁只得说声谢谢,免了从房东这再知道些什么的想法,接着将外套套好就往外走。

    南京秋日的晚上飘着从西方吹来的风,凉意蜷进身体里,林礁却没有丝毫感觉。他的泪已经完全风干,独自走在人快散尽的街道上,路灯和依旧亮着的广告牌把城市的夜晚装饰的无比璀璨。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因为不知道野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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