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 第49章 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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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无情,被救赎的代价是生命。

    你说。

    什么是情深缘浅。

    什么是,情到浓时,戛然而止。

    “我们到此为止吧,周晏生。”

    “很高兴遇见你。”

    秦湘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明知道和他不是同路人,也知道和他没办法走到结局,但还是想拖延一会儿,想多和他待会儿。

    但也就仅仅看了三两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踮起脚,一圈又一圈地帮他围上。

    周晏生呆愣在原地,仿佛还在细细琢磨秦湘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个姑娘的身影就这样,渐渐隐入雾中,直至消失。

    回了病房,刚巧碰到阮甄接热水回来,阮甄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围巾不见了,诧异地问:“晚晚,围巾呢?是不是落在外面了?”

    秦湘愣神,喃喃道:“弄丢了。”

    阮甄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围巾而已,她让秦湘躺回床上,一会儿会有医生来,秦湘乖乖脱掉羽绒服,这才想起来,因为羽绒服没有衣领,所以阮甄才帮她戴的针织帽,但现在围巾给了周晏生,病号服的衣领就露了出来。

    眼前忽然浮现出周晏生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安慰自己,不会的,他应该没有注意到。

    但为什么还是那么想哭,她翻过身去,背对着阮甄,拎起被子埋上头,无声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会是她啊,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她那么年轻会得上这种病,为什么是她。

    人真的太脆弱了,根本经不起老天的推敲。

    秦湘真的想不懂了。

    今天被告知肿瘤是恶性的时候,她明明忍住不哭了啊,明明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啊,为什么在知道自己命不长的时候,还是想哭了呢。

    她明白,即使没有这个病,她和周晏生也无法走到头的。

    可她就是难受。

    她不想得病,不想化疗,不想剃光头,她怕疼,怕黑。

    人生要是有说明书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那么疼了。

    还有,她的保质期要是长一点就好了。

    她想多陪周晏生一段路。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秦湘擦了擦泪,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拿进被窝里。

    视线突然被强烈的光刺到,她眯起双眼,缓了好久才适应,仔细去看手机屏幕上的字。

    遮阳伞:【我们生活在阴沟里,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

    遮阳伞:【遇见你,我也很高兴。】

    ——“我生活在泥潭里,和你不一样的。”

    ——“我们生活在阴沟里,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

    ——“很高兴遇见你。”

    ——“遇见你,我也很高兴。”

    肿瘤科那一层很安静,单人病房也很寂寥,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秦湘看到这两条消息,目光顿住了。

    但紧接着,最后两条消息也发了进来。

    遮阳伞:【因为,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

    遮阳伞:【我要你好好活着。】

    时间的齿轮顷刻间转动,停在了高三第一次放假那天,她在家晕倒的那天,家里被催债的讨上门那天。

    ——“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啊?”

    ——“因为,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可是这一次,她可能要失约了。

    对不起啊,我的遮阳伞。

    我可能无法做到好好活着了。

    那三年。

    是秦湘这一生最浓墨重彩的三年——

    京北的一家私人疗养院内,偌大的病房上,一位年轻男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面容格外安详,像是陷入沉睡般。

    室内装修基调略显沉重,暗色系的桌椅上摆着几件老旧的小玩意儿。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几年难遇的暴风雪降落京北,即便是建筑隔音效果好的情况下,那呼啸的风声还是传进了屋内。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发出持续不断的平缓声音,仪器上监视着病床上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体机能。

    慢慢地,男人缓缓地动了动手指,片刻后,终究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护士发现后,急忙叫来医生为这个年轻男人诊断,医生为年轻男人检查了身体各部位,循循善诱地问了激发大脑运作的问题,最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要多让他每天呼吸新鲜空气,等过两天天晴了,可以带他去外面晒太阳,现在来看,问题基本没有了,但也要再观察两天。”

    医生公事公办地讲着注意事项,站在他对面的几个男人连连点头。

    送走医生后,陈燃急忙回到病床前,刚要发问,却看到周晏生那眼神,顿时愣住了。

    “他就像是睡了一觉,现在估计没醒神的。”李群杰说。

    陈燃给周晏生抵了杯水,长时间无法开口讲话,喉咙的功能不知是否倒退,他声音打颤地开口:“晏生,你还记得我吗?”

    周晏生喝完那杯水,喉结不断滚动,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陈燃,你脑子坏了?”

    陈燃松了口气,一个大男人眼眶倏地红了,“认得我就好”

    李群杰也忍不住上前,“我呢?”

    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周晏生努力回想,可怎么也找不到能和这张脸对应的记忆,他手捂住头,皱眉,“你是?”

    在场两个男人都顿住,心理医生说的不错。

    他确实都忘了。

    陈燃早在周晏生醒来之后,便拨打了周晏生心理医生的电话,告知他周晏生已经醒了。

    心理医生到达之后,照旧为他做着之前进行过三次的检查,最后像个老朋友地问:“讲一讲吧,你睡着的这些日子,都梦到了什么?”

    周晏生没有忘了心理医生的存在,他缓缓诉说着:“我确实做个一个很长很长且无比真实的梦,梦里我读高中,别的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认识了个女孩,和那个女孩有了短暂的接触,但之后”

    心理医生在他面前招招手,“继续说,那个女孩怎么了?”

    “她死了。”

    “死在了我的怀里。”

    心理医生问:“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周晏生顿了两秒,“不记得。”

    饶是陈燃和李群杰做好了这个结果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接受。

    心理医生继续问:“你在梦里能看清她的长相吗?”

    周晏生低声道:“能。”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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