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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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忘情,伸手来环抱凤栖:“凤栖……”

    凤栖巧妙地闪开,到溶月手中的银盆里涮洗血污了的手巾。

    她听见背后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有些犹豫,他内心的卑微已经全然被她激发了出来。

    但她还要自护,不能让他误以为“郎情妾意”,不能让他“情不自禁”。

    凤栖转身说:“我姐姐也就是我亲娘每每痛苦而无人诉说之时,就喜欢弹琵琶曲解郁。音乐结束,或许会痛哭一场,然后疲劳极了,但睡一觉起来,第二天一切又都好了。你……想不想听一听?”

    温凌当然点点头。

    凤栖眼神示意溶月把脏水端出去,而她自己阖上门窗,给他一个安全幽暗的环境,然后抱出琵琶,弹了一曲《琵琶行》。

    浔阳江头,失意之人最怕这样宛转入魂的曲调。

    到了最后几句,凤栖低低的吟诵也断断续续随调子响起: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

    她双目含泪,百般自伤藏于曲中。

    但一双清亮的眸子仍会悄然打量面前那个人。

    温凌初始颓然地散坐在官帽椅上听音乐,而后触动情肠,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庞。

    他指节修长,关节凸出,甲缝里还有血迹。

    俄而,晶莹的星星点点从他指缝中渗出,而他的肩膀也随着无法遏制地抖动起来。

    凤栖手指在琵琶弦上当心一画,收住最后一个尾音。

    “江州司马青衫湿”,她却不会沉溺于自己的曲子,只是冷静地观望。

    她放下琵琶,掏出自己带着蜡梅暗香的手绢,远远地递给温凌,声音温柔:“大王,一个人好好休息一晚,明儿早上,什么都好了。”

    温凌也不愿人看见他的狼狈,拭了拭泪,垂头道:“嗯,今日我狼狈,你忘了我今日这副样子。”

    凤栖点点头:“好。”

    起身开门,见外面天色暗了,特意对外吩咐说:“不忙着点灯,还有一点微霞,到处明晃晃的就没有那种美了。”

    温凌朝外一看,天色昏暗,但红霞满天,缤纷如画卷一般。心中越发感激凤栖的解意。

    第 65 章

    凤栖只让溶月一个人伺候, 摒绝其他丫鬟之后,溶月看着她把鹩哥摆在里屋的桌子上,好奇地问:“天都黑了, 娘子还打算逗一逗这只鸟?”

    鹩哥今日目睹了一场打架, 而且还殃及它,一直有点紧张,翅膀不停地颤抖着, 张开嘴发出各种怪声儿。

    凤栖轻轻抚摸鸟儿的羽毛, 给它喂水、喂食,近乎一个时辰的耐心照料, 才平复了鹩哥的情绪。鹩哥开始学人话, 南腔北调都有。

    溶月听得笑起来:“这鸟儿真笨,刚刚是在学打嗝么?然后又夹了一句诗。然后呢,叽里咕噜那一串是什么?”

    凤栖说:“这是靺鞨话,它在骂人‘混账无礼’。”

    溶月越发觉得好笑:“这鸟儿也是成精了,其他的学不会,骂人倒学得快。哎,你来一句‘无耻小贼’!”伸手抓了一粒熟豆, 逗引这鸟。

    鹩哥吃了豆,果然开始用靺鞨和汉语夹杂着骂人,一会儿是“混账无礼”,一会儿是“无耻小贼”, 一会儿又学着凤栖哀戚的声调,突来一句“凄凄不似向前声”。

    凤栖也笑了一会儿,但接着止住了溶月继续教鹩哥那些贱贱的骂人之语, 而是说:“别闹了,我有正经事。”

    溶月道:“逗鸟还有什么正经事?”

    凤栖不再理她, 而是专心地听鸟叫,然后重复了几遍“混账无礼”,像问人似的问鸟:“还有呢?”

    鹩哥扑扇着翅膀,果然又说了一串溶月听不懂的话。

    溶月打了个哈欠:“果然是鸟语呢,听得我都想睡觉。这学的是冀王和察王么?调儿有点像。”

    凤栖点点头,自顾自用眉笔沾着螺黛在一张小花笺上写着什么。写了一串儿,又用其他言语逗引鹩哥说话,若听到什么要紧的,就赶紧在花笺上记下来。

    溶月伸头一看,自己先吃了一惊:“这……这是什么?”

    凤栖说:“这确实是鹩哥在花厅里学的冀王的言语。今日他们兄弟争吵,刺激到了鸟儿,学得格外多,也格外激烈。”

    小花笺上记录的只是只言片语,但连起来已经能够看出一点意思了。

    “南梁欺骗属实”“合攻并州”“南梁那么富庶,只管往南边取用”“涿州幽州民众”“为伪帝报仇”……

    有时候还来几句:“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理天下”“你喜欢那南梁的小娘们”“叫你昏头!”

    后面记下来的几个词更叫人心惊:“和亲公主”“杀了祭白山黑水神”。

    溶月脸色都发白了:“这……这是他们用靺鞨语商量的事?要……要……要……”

    杀掉和亲公主祭神,在溶月看来是匪夷所思,但靺鞨人又不讲究仁恕之道,也未必做不出来。

    凤栖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花笺,然后揉成一团丢进了火盆里,看着花笺腾起了胭脂红的火焰,又化为一团灰烬,才说:“只言片语,东鳞西爪的,不能完全作数。”

    溶月已经快哭了,什么都比不上此刻的恐惧:“是呢,是呢,肯定不会发生的。和亲公主是两国交好的象征,哪有杀了和亲公主的?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何况哪有人拿女人撒气的?……”

    自己说话安慰自己,说了一大串,才把自己安慰好了,又担心地看着凤栖。

    凤栖面色凝重,但比溶月镇定多了,她抚慰地点点头:“溶月,你说得对,刚刚说什么‘杀了祭神’之类话的,都是察王幹不思,冀王说的是‘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冀王还是头脑清醒的人,暂时不会这么做。”

    但是她更明白,冀王温凌只是“暂时”不至于这么做。

    郭承恩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温凌,甚至打退了前来并州进犯的幹不思;南梁却不肯听话地杀掉郭承恩,以表示忠心于盟约。兄弟俩的争执大抵也是因此而起。

    从眼下看来,温凌暂时不愿扩大战事,不愿与南梁撕破脸为敌,也不至于杀掉她这位燕国公主表示决裂;但幹不思回到中都告状,勃极烈会议会如何决策接下来靺鞨的战略却是未可知的,如果权力极大的勃极烈会议决定要与南梁决裂,温凌愿不愿意又算什么?和亲公主一条性命又算什么?

    凤栖想:溶月就是少读了两本书。的确,和亲公主绝大多数都是两国交好的象征,所以绝大多数确实是善终的;但并不是没有例外,唐代的宜芳公主和静乐公主,出降奚与契丹,在两国叛乱之后均被杀了祭天祭旗,十来岁的豆蔻年华已然惨死于别国大漠之中。

    她为什么还怀着希冀在这里呆着?像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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