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 7、旖旎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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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敛房内。

    一袭紫衣的女子手里拿着几把毛刷,细细扫着那具不完整的尸骸,五官明丽,一举一动间带着英气。

    “明鸢姑娘,陆大人这还是头一回没带你去查案吧。”

    一个衙役挑着眉,不嫌事大,“你离开的这一个月不知道啊,陆大人前脚才招进大理寺,后脚就成贴身衙役了,宝贝得紧。”

    听到这话,女子手一顿,微上挑的眼睛露出不善,“当真?”

    “当然!叶衾可是一直跟在陆大人身后做事的,这不,今个儿被叫去江州接人了!又不是个女郎,哪有那么娇贵。”

    唤作明鸢的女子鼻尖轻哼一声,将手里的刷子随意扔在一旁,转眼看向敛房墙壁上的一幅画,正是那日余安所作。

    “最好是个有本事的。”

    余安才刚下马,抱着怀里的尸骨朝敛房走去。

    敛房是存放尸骨的地方,即便是大理寺里做事的衙役,也会觉得阴气重,修缮时把敛房安置在一个角落。

    白日里虽有不少人来往,但到了晚间,除却验尸的仵作,是断然不会有人来这种地方的。

    此刻,余安站在外面,敛房却是一片明亮,烛光从里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到窗纸上,似在忙碌。

    里面那人,便是那位明鸢姑娘吧。

    方才回来的路上,她听叶衾说了好些关于明鸢姑娘和......陆允时的事情。

    叶衾说陆允时是半年前上任大理寺卿的,有一回追查案件去了一个偏远之地,那里盗匪横生,明鸢姑娘就是他从那里救下来的。

    明鸢人长得好又有仵作的本事,之后便一直住在大理寺。

    每逢案件,都是陆允时带着她出行,二人可谓是形影不离。

    起初这般是没有人说道的,但是后来三番两次见到他们二人在夜间幽会,姿势亲密,脸贴着脸,不知道做些什么。

    当有人问起,却又都不承认,反而陆允时还因为谣言发了好大一通火。

    众衙役只道陆允时始乱终弃,要了别家姑娘又不负责。

    后来余安进来,传得更是离谱,瞧她虽是少年模样却长得唇红齿白,说是陆允时有断袖的癖好,男女通吃!

    余安听后大为惊讶,浑身尴尬地不知所措。

    叶衾反倒安慰她,让她莫担心,说她是男子,明鸢姑娘只会吃女子的醋,等过些时日就不会针对她了。

    看着面前亮堂的屋子,余安深吸一口气,两手紧紧拽住怀里的包袱向里走去。

    她正欲推门,不曾想里屋不止明鸢一个人,二人的谈话悉数传入耳中。

    “明鸢姑娘,你就不怕陆大人以后都不要你了?”

    “怕甚,”女子的声音不似寻常女儿家那般温柔,反倒有些偏中性,“我同大人的关系岂会因些无关紧要的人改变。”

    “即便是当年的那人还活着,也抵不过我与大人。”

    ......那人?

    不知怎的,余安推门的手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听进了心里。

    “虞家幼女与大人是青梅竹马又怎样,受贿的罪臣之女不配与大人相提并论。”

    “轰隆”一声,余安只觉五雷击顶。

    她竟不知,陆允时将十年前的旧事都与旁人说了,听话里的意思,陆允时也认为他父亲受贿误判,虞家满门抄斩是天道公理。

    如今,她分明套在男装的壳子里,是生于西洲长于西洲的男子余安,而不是那个罪臣之后的......虞桉。

    但此刻,余安觉得门把重如千斤。

    忽然,门从里面被人拉开,那衙役定睛一看是余安,想到方才的话全被听去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头朝里喊了声:“明鸢姑娘,我先回去了,那个......余安回来了。”

    言罢,三步并作两步跑走了。

    余安抱着怀里的骨头,踏步进了屋里,正忙碌的女子回过头来,和门口的人两相对视。

    她心里是不好受的,但师傅教导过她,为人应当心胸宽广。

    余酝酿半刻欲扬起笑脸,嘴角的笑意倏地止住——

    师傅原谅徒儿今日不孝!

    今天她还就不笑了!

    余安垮着个脸,第一次见着生人时一脸正色,一双莹亮的眸子此刻稍显黯淡,“明鸢姑娘好,我是余安。”

    明鸢看着面前的少年,个子还没她高,身形瘦削的风吹就倒,皮肤白皙如雪,声音温软......

    她挑挑眉,果然同那些衙役说得那般,是个小白脸,“大人带你去江州作何?”

    “查案。”余安打了两个字,并未多言。

    一来是案件之事本应保密,陆允时是大理寺卿有分寸和权力,对谁可说可不说都清楚,但她一个小衙役不行。

    二来......便是有些任性了。

    她有些不喜面前这位明鸢姑娘。

    “什么案子?”明鸢语调冷硬,如同下达命令一般。

    “这便要姑娘自己去问大人了,”余安眉眼弯弯,无辜得很,“我不敢多言。”

    话落,便顶着面前人审视的视线,僵着身子把怀里的尸骨放在一旁的木板上,冷不丁看到地上一张被撕碎的白纸,有些眼熟。

    余安微微俯身一看,竟然是她前些天画好的那幅死者面容!

    这幅画只有一张,而且等陆允时回来要看的!

    “这怎么撕碎了?”余安捡起那张撕成几块的画纸,心疼地摸了摸,这样好的纸不要了多可惜。

    不过,更怕的是,陆允时回来后要是发现画没了,会不会责怪她。

    明鸢明明更像女儿家,声音却略微偏中性,她扫了眼余安,无所谓道:“线条粗糙,着墨太过,我明日再画一幅。”

    若是寻常,余安是不予计较的。

    她生性温软,自幼长在西洲,师傅护她护得紧,待人处事便也学着小老头,随和心宽。

    可今夜,她第二次生出了反抗的心思。

    她拿起那张画纸,对上明鸢那双上挑的眼睛,笑了笑。

    温软无害的杏眼似无辜的鹿眸,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意。

    余安左颊的梨涡凹了下去,道:“画是可画的,不过得描骨复容。”

    说完,她不愿再待下去,转身往外走,心里暗自想着得抓紧时间回房重新画一幅。

    屋内撕碎画纸的人身子却僵了又僵,才懊恼地捶了下自己,“倒忘了这一茬。”

    *

    此时,江州客栈。

    陆允时将凶手逮住后送往当地的官差,拿出令牌,直下令道明早压送去大理寺。

    忙完一切,他回到客栈中,看着房里那盆凉透了的补汤,心里又升起了些羞窘的怒意,不过怒气之余更是觉得好笑。

    他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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