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 17、夜探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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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说:“是梁丘先生让我来的。”

    “姑娘所说,是哪位先生?”

    自然是教你歪门邪道的那位。

    阿俏默语。

    但荣德看起来着实骇人,她只能尽力周旋,“梁丘妙空,他嘱咐我来取一样东西。”

    荣德问:“何物?”

    从始至终,他只在石阶上站着,并未靠近一步,说话语调温和缓慢,然而他越是温和阿俏便越感到不安,倒宁愿他摆出恶人嘴脸。

    “元极丹,”她说,“梁丘先生嘱咐我来取元极丹。”

    荣德语气出现波澜,“元极丹?”

    “姑娘与梁丘先生相识?”

    保命要紧,管它名声,死了都是身后事。阿俏道:“我与梁丘先生结识已久。”

    荣德侧耳。

    阿俏问:“你便是荣德?”

    稀里糊涂地一顿唬,料想他也不会相信,阿俏又问:“成芸姑娘在宝殿中?”

    这一刻,荣德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眼中的温和在刹那间消退,双目变得空洞而冷漠,嘴角平下,像挂悬久的尸体,向下松垮着。

    他朝前迈了一步,步伐声极重,说话声好似从地下传来,“李姑娘,你记错了。”

    阿俏微怔,握紧拳头,眼睁睁瞧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后背冒出冷汗。

    “我记错了什么?”

    荣德在她身前两臂处停下,轻声说:“你记错了时间。”

    时间?

    阿俏一愣。

    一记惊雷落入识海,她全身冰凉。

    是她算错了日子,那日在赁马坊听见两个马童谈话,她下意识以为,成芸事发在她和十七分别那日——也就是说,荣德立阵服丹,应当在今夜,而不是明日。

    “李姑娘,”荣德问,“你是何人?”

    “我是……”

    阿俏要回答,鼻间突然传来一股浓烈异香。

    是从佛身中拿出的那颗元极丹。

    她眼前一黑,再没意识。

    *

    时隔良久,阿俏总算做了个好梦。

    梦中她泡在水里,水是温的,由身到心舒坦极了。有人踩水走到她身边问渴不渴,春日山雪已化,就在山外。

    “日头太晒了,我出不去。”她说,说完咕噜噜潜进水底,妄图去捞对方落在水中的衣角。

    有声音从上方传来:“阿俏。”

    ——

    阿俏再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昏暗里。

    上次昏厥是被十七敲晕的,由是,此次睁眼瞧见周围情景,她十分诡异地松了口气:又没死成,赚到了。

    她所在的空间似乎是间屋子——太矮,不像是人住的地方,高处有扇小开窗,用木板钉封死,虚弱的光线从缝隙中穿入,这才能看清屋内情形。

    阿俏站起来,一直腰,脑袋碰上屋顶,撞下一小块儿土,一部分落在脸上,味道腥湿难闻,像南方梅雨天气被泡腐的木头。

    荣德没杀她,实际上,从头到尾他杀的只有成芸一个,其余人都关在寺外破落村庄的地窖里。

    意识到这是哪儿,阿俏走到高窗边,透过缝隙看向外边。

    外头是间老旧的屋子,看起来久无人居住。

    她试着掰动钉木,使半天力气木板纹丝未动,掌心反倒多了几道口子。

    其他被掳来的姑娘大概也被这样关着,难不成这些地窖是分隔式的?

    阿俏清清嗓,朝窗口大喊:“有人吗!”

    这一声喊花了她七成力气,然而并没听见回应。

    又或者,她此刻所在并不是囚押姑娘们的村庄。

    这就麻烦了,即便赶来淮阳的修士们要救人也不会想到,荣德竟然没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阿俏焦灼地在窗下踱步。

    身上的清玉宗通行玉令也不见了,只剩一截缨子。她事先在绣袋中塞了两块方糖,如今绣袋不翼而飞,只怕得活活饿死。

    早知当初就不该把玉牌浪费给十七,丁点没派上用场,眼下自己要用却已没了。

    阿俏忧伤。

    拜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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