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 16、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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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大少爷,”那阿姨忽然揶揄道。

    但那语气显然并不是真把盛淅当少爷,她单手拿着枪给余思归钻研,抬头望着盛淅:“你现在怎么想?你还认为我们的担心多余么?”

    她说完。有人上来给没穿外套的盛淅撑了伞。

    姓盛的终于不再淋雨,但脸色难看,道:“……我明白了。”

    “——哎呀放宽心啦,倒也不用持续太久。”阿姨啰哩啰嗦道,“我们早就有线索了,最晚到这个学期末。别说那帮人现在没那么大功夫了,就算有,要打击报复也不会总盯着你。”

    盛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阿姨笑道:“毕竟你不是真正的威胁。”

    黑夜漫长,少年无声点了点头,似是默认。

    警察阿姨低下头,看见正在左摸摸右摸摸那把配枪的归归,似乎觉得小女孩很可爱,莞尔问:“这就是你那个同学?”

    盛大少爷点了下头,介绍非常简短:“无辜波及。”

    被无辜波及的余思归满心新奇,看着那把枪,用手指头点了点枪把,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小声自我介绍:

    “我是他同桌。”

    “同桌啊……”

    阿姨高兴地笑了起来:

    “行吧。小同学家住在哪呢?缘分如此,我把你们送回去。”

    -

    和想象的会“哔啵哔啵”的警车不同,今晚这群警务人员出行平淡无奇,只开了辆普通的没标志的mpv,低调得连警车的牌子都没有,车身漆黑,呈流线型,却还算舒适。

    外面仍在稀里哗啦地下雨,余思归裹着小毯子坐在车里,好奇地朝外面看去,外面落雨绵延,被路灯映得泛红。

    盛淅站在雨里,和他们交谈。

    那对话被雨尽数打碎,只剩星点碎片。

    “……都是十多年前的项目了……”盛淅的声音传来。

    十多年前……的项目?

    余思归茫然,仿佛抓住点线索,又仿佛没有,然后忽然对上了盛淅沉着淡漠的目光。

    路灯明灭昏沉,少年一动不动地看了思归一瞬。

    “……她们没接触过。”

    盛淅说,移开了眼神。

    ……这是在说什么呢?余思归眉毛轻拧,但这细微的动作牵扯了下寒冷紧绷的肌肉,令余思归再度浑身颤抖。

    车上的警察阿姨察觉她冷,把热风开到最大:“小姑娘看什么呢?”

    余思归很抵触“小”字,裹紧毯毯,闷闷的:“我不小了。”

    “瞎讲。和我们比就是小。”警察阿姨笑眯眯,“你和盛淅都小……怎么?你在好奇那少爷说的是什么?“

    余思归呆了下,心想为什么对他一口一个少爷啊?总不能真是个少爷吧……?

    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阿姨挺喜欢逗她说话:“嗯?不好奇?”

    “好奇……可能也有吧,”余思归哆哆嗦嗦,“但更多的是日常生活被豁开了一道口子的感觉。”

    警察阿姨心下了然,轻哦了一声。

    余思归想起什么,又小声道:“阿姨,我能看看你的警官证吗?”

    “当然。”

    阿姨答应得非常痛快,将皮衣口袋里的警官证一掏,熟练地递给了对面的女孩。

    看到与警官证的那一瞬间,思归的表情不知是想哭还是荒谬,半天低声道:

    “……果然是这样。”

    阿姨收了警官证,声音温和,“一级警督。”

    余思归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这个年纪的一级警督,出现在此时此刻,仿佛只是为了保护盛淅此人的安危。

    余思归颤抖着点了点头,说:“其实我猜到了……但只是……只是觉得……我对世界的认知好像突然被豁开了个大口子似的。”

    女孩子竭力形容:“正在呼呼漏风。”

    警察阿姨低声宽慰:“正常的。”

    “好像……”

    余思归声音湿漉漉的,像雨,又像抓不住的风。

    “好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

    “……”

    这女孩清醒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然而还不待阿姨继续说话,车门就被呼地一拉,盛淅挟着风雨挤上了车,余光瞥向余思归,女孩子裹着毯子缩在窗边,头发湿漉漉地抵着车窗玻璃,脑袋困倦地耷着,还因寒冷和紧张微微发着抖。

    盛淅眼神一驻。

    “王姐,”他顿了下,漫不经心唤道,“没点热水什么的吗?”

    姓盛的又看上去有点陌生,余思归想,他命令人的本领像刻在骨子里一般。

    王姐一愣,“有倒是有……哦!我忘了。”

    这阿姨显然不是个照顾人的性格,做惯了狂野外勤,少有照顾受害人的时刻,经盛淅提醒才反应过来小女孩可能已经快冻死了,立即变戏法似的从保姆车角角变出个暖瓶和纸杯,给余思归倒了一纸杯温水。

    “暖暖,”王姐带着迟来的体贴和歉意,“小心感冒了。”

    余思归声音已经很小了:“……谢谢。”

    盛淅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见余思归抱着水杯慢慢喝水,还是作了罢。

    “走?”王姐笑着去够车钥匙,“送你们回去。”

    余思归困得叽里咕噜,好像一只被揉扁扁的面团团,胡乱说了下大致方位,王姐打开手机设置导航,片刻后忽然道:

    “你现在是和你妈两个人住么?”

    面团团模模糊糊:“是。”

    窗外雨水绵密,盛淅不受控制,自后视镜觑了她一眼。

    -

    余思归家并不远,从那地方开车一会儿就到。

    她家是一栋独栋老楼,小二层,带一个恰好能停车的小院子,先前是她姥姥留下的德占期老独栋,房龄颇老,只是还没被文物局承认。几年前因为地角方便,她妈将老房子花钱修缮了一番,除了不能卖只能自住之外,倒是与普通房子无异。

    房子里没有开灯,黑咕隆咚一片,仿佛空无一人似的。

    余思归下车前仍在犯困,小声对王姐道谢,拉开了车门。

    王姐忽然唤住了她:“思归?”

    余思归没想到她记得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回过头去,王姐握着方向盘,对女孩友好而温和道:

    “今晚发生的事,安全起见,尽量不要向外说。”

    余思归忽然生起一个念头,仿佛这是平静生活下隐藏的、亘古的暗流。

    只是普通人终生不得见一次。

    余思归:“那……”

    “可以告诉你妈妈,”王姐温和地打断了她,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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