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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山川月》 180-190(第17/20页)
地将这样大的罪名抛掷在明面, 无数字句蹍于口舌, 最后道出口的也只有那句为什么。
温明裳左手搭在桌沿, 微微曲着指节, 说:“因为朝堂之上不需要一个完人, 我总要给人看看我的‘私心’。”
“可这不是真的。”姚言成面浮薄汗, 皱眉道,“你根本不在乎银子。”
“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温明裳道,“这也并非银子的事, 此律若行明面上我与天枢的确满身铜臭, 但天枢是天子幕僚, 我是主君麾下之刃,世人皆知,所以真要说银子,究竟是我囊中溢满,还是皇家内库充盈?”
“我所行不重财,这是放在人眼皮子底下的事实,无需更改,但考评一事后面压着的不是钱财,是人情。昔年寒门世族分庭抗礼,宣景年间清谈之风盛于乡野,师兄,若是天枢日久根深,你猜我如此行事落在有心人眼里是不是便有党争之风复起之兆?”
恩义二字最难偿还,不必说远的,就只言现在身在天枢的这批官吏,他们在踏出天枢阁的大门之后,又会不会对温明裳的拔擢有所感念?
答案显而易见。
温明裳口中说的朝堂上无需完人,实则是咸诚帝不需要一个毫无弱点的臣子。她当然有真正的弱点,但那无法宣之于口,甚至在更多人眼中讳莫如深。情爱二字即使放在明面也显得微不足道,只有藏在人心里的野心、权柄展露于人前,才显得足够厚重。
这条是写给咸诚帝看的,也是写给无数心怀他念者看的,她要告诉天下人,坐在天枢阁首座上的那个人与醉心权势的旧人并无区别,告诉龙椅之上的天子,她仍旧将全数身家押在他的身上。
姚言成自问做不到如此决绝,他取了随身的帕子擦去额上细汗,委婉道:“兹事体大,我会在州府多留两日,若温大人觉得此事尚有不妥需修改之处,可随时相告。”
言罢他抬手向着对座的人深深俯首。
温明裳浅笑着回了一礼,抬手道:“更深露重,师兄吃完这盏茶再回不迟。”
姚言成叹声应了。
窗外此前吵嚷鸟鸣声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风已经停了,但天还没晴,整座城都溺在浓稠的暗影里。
边地没有世家显贵们惯常风雅的点茶器具,此处一切从简,这让余下的茶吃得并不费时。
“此一事虽还待定,但每年的春祭不能延误。”闲谈之际,姚言成说起另一事,“我走时礼部改过的章程刚送来,今年祭典估摸着会比往年热闹不少。”
温明裳听见后门细碎的脚步声,她神态自若,说:“因为齐王在京吧?他如今算半个掌印,陛下携他同往也是应当的。”
“话虽如此,京中可多得是人盯着他呢。”姚言成摇头,“听闻此番取重彩者,陛下可是特地允一诺,要什么都行。祭典素来为皇族宗室子弟,这是把东西摆到明面上来了。”
温明裳眼睫微动,笑道:“师兄早些回京,估摸着还能赶上此事做结。”
“可别!”姚言成嘶声笑骂道,“你这丫头成心的是吧?我一回去,手上怕是不知积了多少差事要办,有闲心凑这个热闹,还不如早些打道回府去。真要说起这个,我怕是还要跟你讨要一物。”
温明裳闻言微愣,她迎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想了片刻,了然道:“可是给府上千金的满月礼?师兄想要什么,我回头让人备好给送去。”
“心意到了便好,真要做什么,待那孩子长大些,把你从前的书文挑拣着给她学学就好。”姚言成道,“可莫要忘了你如今身上还挂着个永嘉公主之师的名头,端王那头还等着你呢。”
他提起这事,倒是让温明裳想起来没问九思的近况,只不过亲王府上的私事也不好轻易找朝臣探听,她索性便随口敷衍过去不再多言。
走时姚言成没让送,内阁随行的护卫替他撑着伞挡掉零星的雨珠,一行人在黑暗中逐渐消失不见,连影子都被黑夜吞吃殆尽。
温明裳站在窗前没有动。
后门被人从外头轻轻打开,赵君若转进来,把端着的手掌打开,金翎信鸽扑闪着眼瞳,展翅飞到了温明裳抬起的食指上。
“明裳。”赵君若从怀中取出两封封存完好的信笺递过去,“一封是我师父的,另一封是月姐的。”
她眉目间暗藏欲言又止的容色,温明裳下颌微抬示意她坐下,问:“怎么了?”
信鸽腿上的竹筒被取下,和那两封信摆在了一处。
赵君若的目光落在了印有一小轮纹样的那封上,她拇指剐蹭着自己的指节,犹豫着道:“月姐那封信上,有血气。”
温明裳遽然抬了头。
小谭正中映月华如水,枯叶随风翩跹而下,惊起涟漪。
高忱月猛然惊醒,她脑中空茫,刚想翻身坐起,却在下一刻被周身的锐痛逼得冷汗直冒。垂帷遮掩了门扉,鼻息间皆是苦涩的草药香。
身侧有个声音冷不丁地传来:“你若不想伤口裂开,便老实待着。”
这一声把原本神游天外的魂儿给喊了回来,高忱月抽气忍了痛,勉强撑着坐起来,偏头看到了床尾捏着本书册的程秋白。
“程姑娘?”她谨慎地审视了一圈周围,先问的不是自己为何在药堂,“眼下是什么时辰了?不对……现下是什么日子?春时祭奠……”
“若你问嘉营山的皇家祭祀,那已经结束了。”程秋白合上书册搁到了条案上,她面色仍旧寡淡,抬手便把不安分的家伙给摁了回去,“你被人送来我这儿昏了三日,天子明日回銮,先行的东湖羽林与王公们今日到京,你若是在意,明日出去街上看一眼便能瞧见车马。”
她掀起单衣大致打量了一番伤口,在确认并未再度开裂后后撤小半步补上了余下半句:“若是你明日能从榻上爬起来的话。”
高忱月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缓过来点,心里嘀咕了句这人怕不是故意的,追问道:“结果呢?我是说此次祭典的重彩是谁拿了?天子金口玉言允诺,旨意可发了?”
“嗯。”程秋白坐回远处,医女抬手挽了鬓发,随口道,“长公主。”
“哈?”这答得叫高忱月蓦地便愣住了,她愕然地瞪大双眼,“你是说……长公主殿下胜过了那两位王爷?”
“两位?”程秋白扫了她一眼,却没往下问,只是自顾自地将医书又翻过一页,“算是吧,具体的你养好伤自己回去问。衙门发出来的告示便是如此,至于具体的允诺没提是什么,宫中也未颁旨,想来是还没说明白吧。”
高忱月面色凝重,她沉吟着还想问,又听见程秋白话锋一转,轻飘飘地发问。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医女的目光并未从书上移开,这话问得像是不经意的闲谈,“能在六扇门当上千户的人,身手必不会差,京中能伤一位千户至此的……少。”
高忱月眉头紧皱,她搭着膝头,说:“不是一人……又或说,那些并不似寻常的‘人’。程姑娘,你既是医者,可有见过行止皆由人把控之辈?”
“有,但不在中原。”程秋白转眸睨着她,听闻这话眸光闪烁,“与你相斗的这些而非四脚蛇么?”
“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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