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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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了许久,如她这些年在绝望困顿中挣扎,凭着一口气才没有被这幽兽一般的黑暗吞没。

    她睁开眼,正是天色溟濛,寝殿里暗漆漆的,沐在死寂一般的沉静里。

    只有赵璟在,他趴伏在自己的身边,鱼郦稍挪动了下身体,他立即抬头惊醒,带着浓重的鼻音道:“窈窈,你觉得哪里不适吗?”

    鱼郦静静看他,他反倒不敢触碰她的视线,偏头避开,起身去给她倒了半瓯热水。

    他用瓷勺一口一口喂她喝完,说:“窈窈,我会娶你。”

    “呵……”鱼郦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笑气息牵动了腹部,又传来一阵撕裂血肉的疼,她顷刻之间冷汗夹背。

    她的声音轻飘如烟:“有思,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悲惨的事不是出生在萧家,不是被薛兆年逼婚,更不是后来经历的国破城倾,而是被你爱上。”

    不知是不是夙夜未眠的缘故,赵璟脸色煞白,端瓯的手猛掂了掂,好像连那点重量都承受不住。

    他多想抱抱她,可是触到她眼底刺目的嫌恶,终究难以伸出这手。

    “你好好休息。”赵璟像是没听见她伤人的话,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为她把被衾盖严实。

    万俟灿因为守了一夜而体力不支,暂且休息去了,待她醒来便立即来看鱼郦。

    满殿宫人都安安静静,众人极少说话,更是绝口不再提那个短暂存在过的孩子。

    乳母有时会将寻安抱来,鱼郦凝着他天真无邪的纯净面容,总是不由得自主地想:活着多难啊,你生在这宫闱里,有一对这样的父母,往后的人生该经历多少酸楚啊,不如早早了结……

    她残存一缕意识,回过神来,手里竟然拿起了绣篮里的剪子。

    鱼郦悚然一惊,忙让乳母把寻安抱走。

    自那日后,不管鱼郦有多挂念想念,她都不敢再见寻安。

    她出人意料地平静,没有再想章吉苑初闻噩耗时大哭大闹,众人都以为她正默默接受现实。

    一日清晨,万俟灿比平常早来了半个时辰,将她蒙面的被衾掀开,晃见她早已泪流满面,颊边泪痕斑斑,可是没有一丝声响。

    她仰躺着冲万俟灿哑声说:“姐姐,你给我用药吧。”

    万俟灿知道她经历了何种痛苦煎熬才做出这个决定,再难以割舍,也因为筋疲竭力到守不住而必须割舍。

    那药每日一点点放在补药中,无声无息,赵璟看见鱼郦因为小产而日益衰弱,几次三番找万俟灿,却始终无能为力。

    鱼郦不许他靠近,他便只有趁她睡着偷偷来看她。

    有好几回鱼郦突然不见,万俟灿领着宫人出去找,结果不是在水渠边就是在假山上发现她,她一个人迎风站着,神情淡淡,清浅眸中一片冷寂,仿佛世间万千再也映不进去。

    深夜赵璟宿醉后刚刚睡下,崔春良快步进来将他晃醒,惊惶道:“官家,娘子去宣德门阙楼,她想上去看看,禁卫不敢阻拦,特来向您禀报。”

    赵璟略微愣滞,忙起身披衣快步奔出去。

    今夜天气晴朗,天幕迢迢漆黑如慕,有星河灿烂,赵璟远远看见鱼郦坐在城碟上,抬头仰望天空,星光映亮了她的半边面,美丽清皎似初见。

    禁卫守在她身边,阙楼下还有几个,寸步不敢离。

    鱼郦看见了赵璟,远远地,搁着沁凉夜色朝他轻轻一笑,那笑容虚幻得如一缕幽梦。

    赵璟拎袍顺着石阶飞速朝她奔去,袍袖如翼,在风中翩舞。

    鱼郦脸上罕见的没有怨怼与憎恶,她眺望远方山河,眉目间尽是释然:“有思,你看,这世间辽阔,繁星如许,恰如及笈那年,你说要娶我时。”

    赵璟心想:你记错了,你及笈那年的夜晚是月光皎白,星河反倒黯淡,你不知道,我在萧府外徘徊了许久,才终于攀上那座院墙。我说要娶你时,看上去镇定,实际手心里全是汗,怕极了你会拒绝我。

    禁卫一阵惊呼,赵璟抬头看去,只见鱼郦朝着天空伸出了手,掌心大开,想要将星光攥在手中。

    她大半边身体都在阙楼外,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纸鸢,料峭危险。

    自她小产后,于赵璟而言,恐惧总是如影随形,他的心像漏跳了一拍,慌忙上前环住她将她单薄的身体箍进自己怀里,近乎于哀求:“窈窈,不要想不开,不要丢下我。”

    作者有话说:

    这算是今天中午的更新哈,咱们晚上再见^_^

    么么哒,狸狸爱你们。

    第63章 冲喜

    “窈窈,我要立你为后”

    鱼郦任由他抱着, 目光落入迢迢夜空,那里恰有一双飞燕逐云。

    秋风萧索,将两人的衣袖搅缠在一起, 宛如这纠缠哀凉的命运。

    赵璟紧拥着鱼郦, 她身上有股如兰如麝的香气,混浊着药的清苦,纤纤细弱,如同一片随时会消散的影魅。

    他愈发不安, 想与她说几句话,却听怀中传来低喃,她好像在哼一首歌谣。

    赵璟觉得熟悉,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从前在都亭驿为质,有一回他得了风寒, 高热不退, 缠绵于病榻, 昏昏沉沉醒来时,正见鱼郦守在他的榻边, 在哼这首曲子。

    那时觉得歌谣甜美,同样的曲调,如今却无端品咂出几分悲凉伤戚。

    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 于乱世中誓要厮守, 为了对方甚至有对抗整个世间的勇气。

    从何时起,他们竟把对方弄丢了。

    他在她耳畔轻声说:“窈窈,我再也不会强求你些什么了, 从此你可做你自己, 我们从头来过, 好不好?”

    鱼郦却恍若未闻,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哼那首歌谣。

    这是幼年时母亲常常哼给她的,是温柔的吴侬软调,这么多年,母亲的模样已渐渐模糊,这首歌谣倒像刻在心里,带着些闺阁里芸香的味道。

    赵璟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明明她在怀中,软玉温香,却像失了魂灵,听不见他说话,没有喜怒哀乐。

    他曾经几乎疯魔地想让鱼郦温驯听话,她终于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赵璟抱鱼郦下城碟,把她裹进自己的披风里,仪鸾司抬来了肩舆,两人并排坐着,赵璟将鱼郦拢进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落在地上交颈相依的影落,看上去那么恩爱。

    鱼郦是趁着紫宸殿宫人疏忽偷偷跑出来的,她有轻功在身,虽然体弱,但是躲避几个笨拙的内侍还是绰绰有余。

    赵璟将她抱入寝殿,沉着脸要杖责疏于职守的宫人,鱼郦突然开了口:“别打他们。”

    听到她的声音,赵璟浑身竖起的尖刺瞬间软下,他唤回要行刑的禁卫,上前握住鱼郦的手,温声道:“好,不打他们。”

    鱼郦颇为冷淡地把手抽出来,瞥了一眼殿中的更漏。

    赵璟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时辰到了,他该离开了。

    他慢吞吞起身,因刚才在阙楼上的一番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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