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为历史意难平努力: 86. (be预警)if线: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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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了力气,所幸倒下时被扶苏接住了。

    “明章!!!”扶苏惊惶地抱着他跪倒在地。

    扶苏在宫中久久等不到他,他要被处死的消息如当头一棒,把扶苏敲得理智全无。

    “扶苏……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可追。”仅仅一句话,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

    “明章……明章!”扶苏此生第一次体会到,何为绝望。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他都明白,明章是借这句话,劝他别去想过往的事情了,只会徒增伤心,要往前看,把明章忘了,不能和阿父起冲突,他还有和明章的约定。

    他们约好了,要成就圣人之世,如今明章失约了。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也。”他颤抖着将尚谨嘴角的血迹抹去。

    孔子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以前是赞成这句话的。如今却觉得,庄子说的更好些。

    他以一己之力,如何能力挽狂澜,对抗阿父如今的大秦呢?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天下无道,明章连个免刑的结局都得不到。

    “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

    他如今宁愿明章从来没出现过,明章这样的人,不属于这个时代。

    明章合该活在太平盛世之中,活在明章曾亲口描绘的世界中,而不是在这里,历经磨难,最终只得到一杯毒酒。

    “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却曲,无伤吾足……”

    扶苏抱着尚谨的尸身站了起来,狱掾慌忙阻拦:“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你不能将司工……不能将尚谨的尸身带走啊!”

    “你想让他不得安息吗!”扶苏抬头,死死地盯着狱掾。

    狱掾带着狱吏们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大公子这些年与陛下越发像了,明明平日里平易近人,可只是这样被看着,都让人觉得恐惧。

    “是陛下下命,尚谨死后即刻烧毁尸身,不得让任何人见到啊!”

    “你说什么!”

    狱掾惊恐地后退,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暴怒的大公子一剑刺死了。

    “这都是陛下的命令!大公子!司工于我有恩,不向陛下禀报大公子来云阳狱之事,已是死罪了!大公子不能将司工的尸身带走啊!”

    “明章……明章……他选错了,我也选错了。”

    蒙毅挡在扶苏面前,不让他再往里走。

    “大公子,你冷静点,这事……”

    “冷静?冷静……你们一个个地都劝我冷静?我如何冷静?”

    “你这样去找陛下,岂不要伤了你们父子之情?”

    “父子之情?”

    蒙毅叹了口气,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从尚谨这边来劝。

    “谨这孩子临走的时候托我,不能让你冲动。你今日直接闯进去,必然遭到陛下训斥啊!”

    “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想想谨的亲人。陛下他宽恕了尚家其他人,可尚翟已经没了官职,如今一介白身。你要是触怒陛下,陛下迁怒于尚家,尚家的人哪里还能有活路呢?”

    “你看重谨,自然要为他的亲人考虑,他们失去了亲人,本来心里就不好受了,还要遭受灭顶之灾吗?”

    扶苏心中只觉得可笑,说到底,不都是阿父给的吗?

    “我也算看着你长大,听我一句劝,不要追究此事了。”

    “我是人,不是陶俑。”他又不是皇陵里的陶俑,没有心。

    嬴政走出大殿,远远看到扶苏,唤了一声:“扶苏。”

    “阿父。”扶苏与嬴政遥遥对视。

    父子的关系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尚谨的死已成为一道抹消不去的裂痕,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

    扶苏沉默地跟着嬴政进了大殿,殿中只有他、嬴政、蒙毅,没有外人。

    “阿父,明章留给你的。”

    嬴政身形一滞,接过那本厚厚的册子。

    “他从回咸阳就开始写了,一直到昨日,天象发生之前,他都在写,为的就是正月能作为贺礼献给你。”

    “是残缺的,很多东西都没写完,他就走了。”

    扶苏说不清自己把这本写满了明章奇思妙想的残本拿给阿父是为了什么。

    只是他看着阿父掩不住的错愕……或许他是想让阿父后悔,后悔杀了明章。

    可再后悔也没用了,人都死了,后悔有什么用?可他不明白,为何连个全尸都不给明章留?!

    “阿父,明章以前说,我有许多地方比不上你。在我心中,阿父是榜样。我就问他,是什么?”

    “是学识吗?他说不是。是武艺吗?他说虽然还比不上但终有一天,我不会比阿父差的。是处理政事吗?他说我做的已经很好了,只是年轻了些。我问了许多,他说还有一点,我问他是什么,他不说,只说,他希望我这辈子都比不上阿父这一点。”

    他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才敢在阿父面前这么说。

    他总和明章说自己很理智,怎么可能做出明章说的那种当面顶撞阿父的行为。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其实轻易便被摧毁了。

    “我原来不明白,如今却知晓了。”

    原来是狠心,是他不够狠,不如立于权力之巅的皇帝狠辣,他再怎么狠,也不可能对明章下手。

    嬴政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预料到了的,扶苏说他刻薄寡恩,这些都在预料之内,他可以忽略扶苏的怒气。

    “他求朕的最后一件事,是即刻焚毁他的尸身,你该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扶苏再也说不出话来,起身行礼:“儿臣告退。”

    建章乡。

    尚翟一言不发地带着其他人收拾行李,见扶苏来了,他也没横眉冷对,只是言语上算不上客气:“大公子来此做甚?”

    还不待扶苏说话,他又说:“大公子不必多言,你与谨是至交,我如今也不与你争论。”

    “你们要离开咸阳?”扶苏环视了一圈这个小院,大多数能带走的东西都被装上了马车。

    “我们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打算搬去颖川郡,有一位尚家故人之子在那里,他也能照拂一二。”尚翟并未透露太多,他想着扶苏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吃惊。

    “如果韩信回来了,闹着要找谨,让他去颖川吧。”他也不说为何韩信就知道要去颍川郡的哪个地方找他们。

    “孙旅,和离。”

    姜青虞的眼眶还是红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侄子突然就死了。

    她连侄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明明当初说了要看她做咸阳首富,却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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