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与奴: 11、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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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被针刺了似的收回视线,窘迫地低头蹲到马车边,将杌凳扶稳妥,等主子踩上来。

    他心中还有几分复杂和震惊,自己刚刚难不成是因为她好看……看傻了?

    洛嘉便瞧见个俊瘦少年跪蹲在视野中央,紧垂脑袋,双臂挽起袖子牢牢稳着杌凳,像每个忠诚的仆人一样等候她的到来。

    虽然穿得破旧,衣料的边角还磨出了线头,但因平日里要照顾两匹玉狮子,把粮草搬来搬去的,他身形被锤炼得十分匀称好看,手臂修长结实,肩背也挺拔宽阔。

    洛嘉扫了一眼,目光上移,盯住他露出来的耳尖……悄然泛着红。

    她凝眸片刻,忽而轻轻笑了下。

    她不在意听到笑声的贺云铮会是什么反应,径自提起裙摆,从对方面前踩上杌凳坐进车里。

    只在进入帷幔时稍作停顿,看到了少年垂下的脑袋,拧得紧紧的眉头和满脸通红。

    一脸人尽可欺的倔强样子。

    郡主出行,车队人员再精简也浩荡。

    驾车倒是可以让刘召或者侍卫来,但贺云铮这个养马的却不得不跟在车队后头一路随从。

    眼看车队出了城,他升起狐疑,郡主是打算趁清明将至,出城祭拜?

    他难免想起曾听说过,郡主之前有过一个郡马爷,可那位说不准是不是没受住磋磨,婚后不久人就没了。

    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闲话,但三人成虎,说得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

    贺云铮抬眼看了看前头的马车,心思复杂,如果洛嘉是要去祭拜那位曾经的亡夫……倒还显得她念着旧情,不至于太荒唐。

    但世事难料,没有太荒唐,只有更荒唐。

    就在贺云铮人小心思重,觉得郡主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时候,前头领路的侍卫轻车熟路,领着辇驾行进了一处郊外的马场。

    微风和煦,马儿恣意轻跑,不远处的欢声笑语随风飘来。

    贺云铮:“……”

    是他年轻了。

    车队停下来,洛嘉被人恭敬地请去这片马场的阁楼上座。

    而与此同时另一头,纵情洒脱的年轻人们也收到了郡主驾到的消息。

    “吁!”

    荥阳郑氏的嫡子郑叔蘅勒停身下的枣红马,满是笑容地扭头看向同行的李相思。

    李相思是昭宁长公主的女儿,亦是同他的青梅竹马。

    今日趁马场开放,他特意请示了长公主,约上相思一起出游。

    没想,相思刚叹着气驾马过来,说着你跑太快啦,郑叔蘅就看到了在她身后不远进了马场的车队,前头挂着一个大大的洛字。

    因着洛嘉有郡主封号,在外亦有郡主府,所以她不用王府的辇驾。

    郑叔蘅脸上的笑容瞬息沉下。

    李相思自然见到,跟着回头看了眼,咂舌道:“洛嘉表姐……?”

    “她算什么表姐,又不是王爷的亲妹妹!”郑叔蘅板着脸下意识反驳了一声。

    李相思顿时气比他还大:“你同我犟什么,有本事你去同王爷说啊!”

    哪怕她知道郑叔蘅是因为他大哥的事看不惯洛嘉,却不妨碍她不喜欢被顶撞。

    更何况母亲还说过,只要洛嘉一日还在京中,没被责罚也没被发配和亲,她们就一日不必与她硬碰,免得惹晋王表哥不快。

    故而,李相思越想越觉得该给郑叔蘅一个明确的教训,叫他知道,哪怕他不喜欢洛嘉,也不该将这情绪转嫁到自己身上,不该有一丁点儿可能,让旁人看出她也厌恶洛嘉。

    于是骂完人,她也不顾郑叔蘅的愕然,马头一转便径自离开了。

    李相思身边永远不乏追随者,见她离了郑叔蘅,立刻有好几个郎君跟上去与她套起近乎,徒留郑叔蘅在原地懊恼不停。

    他直觉该追上去,可追上去说什么?难道为自己贬低洛嘉去道歉吗?

    他不!

    洛嘉洛嘉,只要摊上她就没一件顺心事!

    郑叔蘅调转马头,看向不远处的亭台,眼神满是愤恨。

    洛嘉行事放荡不守妇道,之前与他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长兄搞到了一块,给对方暗地里不知行了多少方便。

    他自诩清高,平日从不仗着郑家嫡子的身份投机取巧,甚至如今在朝中任得员外郎一职,也是凭本事考上去的,他郑雪澄却仗着这种不干不净的路数如今在朝中一路突飞猛进,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凭什么!

    要不是东窗事发,父亲狠狠责罚了郑雪澄一顿,勒令他不准再与洛嘉来往,长此以往,干脆连着家主之位也让给郑雪澄得了了!

    再加上今日,要不是因为洛嘉,相思也不会突然对他发这么大一通火。

    越想心中越不忿,郑叔蘅远远瞪着远处的洛嘉下了马车,一路被迎进阁楼,迤迤然的背影更给他的火浇了一把油。

    呵……

    他定要狠狠下一下洛嘉的面子!

    不是他度量狭小和一个女子过不去,若这女子乖乖巧巧温婉贤淑,他也会怜惜,要怪就怪洛嘉自己放浪跋扈,碍了他的眼!

    尚不知自己已被人记恨上,洛嘉被马场管事恭敬地请入赏景的亭台中,终于能解下披风,安安稳稳靠上美人榻,叹口长气。

    刘召趁着下人送上茶水,亲自斟送过去:“郡主近来明明懒得出门,这次的策马会大可以推掉,何必勉强自己。”

    洛嘉慢饮了口,无所谓地笑笑:“再不出来,外头就要传言我在赏春宴上当真闹了大事,自己也心虚了。就当出来散散心也好。”

    刘召心中默默叹口气,这个话题只能作罢。

    斜眼一看,又见洛嘉没意识到地自己晃了晃脚踝,便知刚刚上亭台的时候她趔趄了一小步,还是有些扭到了,便捋起袖子,蹲到一旁替她捏起来。

    洛嘉笑出来:“刘叔,这种事儿怎么要您动手,叫个丫鬟来就是了。”

    刘召轻轻摇头:“平日也就算了,您这脚踝有些错了筋,在外不便,小丫头们捏不好。”

    洛嘉顿了顿,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那会儿她同样任性,在院子里狂奔的时候扭伤筋骨,被大夫吩咐要日日推拿,小丫头们揉得不得心意,她就爱央着刘召。

    刘召是她母亲的长随,对这个小主子自然也有求必应,可一晃十多年过去,她再看刘召,他鬓角已有银丝,已不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了,蹲久了,他也会腰酸背痛。

    洛嘉沉默片刻,侧目冲丫鬟们抬了抬下巴:“去,将贺云铮叫来。”

    刘召:“……”

    丫鬟们应声而去。

    看向刘召略显忧愁的眼神,洛嘉抿唇微笑:“行了刘叔,府里养这么多人也不能叫他们吃白食,小丫鬟你嫌力气轻,侍卫你又嫌鲁莽,我叫云铮来试试。”

    刘召无法,只好叹口气:“您喜欢就好,老奴再给您按按,等会儿若有人请您去跑马,您能推便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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