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上签[校园]: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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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栏上的少年收敛了笑意,镜片下的眼睛,在黯淡的夜色里,也难藏其中的锐利。

    这才是真正的周楚以。

    伪装温驯的野兽,终于露出?獠牙。

    陈彻扯起唇角,胸腔微颤,仿佛听到多好?笑的事?,喉腔里溢出?压抑不住的低笑。

    “多稀奇。”他说。

    周楚以并没在开玩笑。

    他一直没说,他其实在很久之前,就认识陈彻。

    周楚以是在明礼初中部读完的初中,完完全全地?生活在父母的掌控下,上学、放学、上补习班、上兴趣班,每天按部就班地?去完成这些任务。

    明礼校风古板严肃,竞争很大?,尤其是到月考期间?,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死?气沉沉。每次月考,也是周楚以的劫难日。

    父母培养他的方案不合,两个人都往死?里安排他学这学那,那段时间?,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自由,脑子?都快爆炸。

    在酷暑难耐的夏天,周楚以发起了高烧,强撑着身?体去请了病假,也得以偷来短暂的喘息。

    靠着病假条出?了校门,他没立刻去医院,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享受片刻的不需要做任何事?、不需要思考任何的清静。

    周楚以在校外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一场斗殴。

    有意思的是,这是场熟人局。

    被揍的人他认识,其中一个还是他同班同学,嘴挺贱的一个男生,讲话很脏,仗着比同龄人高壮力气大?,平日里没少干欺凌同学的事?。

    因为周楚以是班长?,所以不可避免会和对方有交集,也发生过几次口角——都是对方骂他。

    正扣着这人脑袋往墙上撞的男生,周楚以也认识,看到他的脸时,还很意外。

    周楚以在教师办公室见过他几次,因为成绩很好?所以是老师们眼里的宠儿,又因为性格乖顺,所以班上的女生很经常提起他的名字,陈融。

    周楚以以为他是陈融,可气场却又差太?多,陈融瘦弱温顺,眼前这个凶得跟疯狗一样。

    直到另一个男生抓着他的手臂喊他,“阿彻,算了算了,再?打下去,这人都要打没了。”

    简阳光百般阻止,才终于让陈彻收了手,他扯着高壮男的头发往上拽,逼他抬起头看他。

    而他眼神漠然?,扯出?一个冷笑,字字句句是戾气,“记住我?这张脸,以后在明礼再?看见就绕道走,知道吗?”

    周楚以大?概明白过来,原来是双胞胎,原来是来给陈融撑腰的。

    看到他们打完架从巷子?里走出?来,周楚以本应该提前走开,躲起来,但鬼使神差的,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和陈彻同行?的简阳光先看见他,看见他身?上穿的校服,对旁边的陈彻说,“我?靠,被明礼的学生看见了,完了,又要被告状了!”

    陈彻双手插着兜,依旧大?摇大?摆地?走,闻言也只是往周楚以这边瞥了一眼,懒洋洋打个呵欠,“告呗,一顿骂还是一顿打,又不会死?人。”

    “我?爸还真有可能把我?打死?。”

    “啧,我?替你挨着。”

    “好?兄弟,”简阳光嬉皮笑脸贴上去,“今晚来我?家吃烤肉,吃完烤肉吃混合双打。”

    陈彻抬手在他后脑勺薅了下,笑骂了声:“滚蛋。”

    周楚以看着他们俩推搡说笑着走远。

    那一刻,他忽然?回想起,小学时,在足球场上奔跑的时光。

    有风,有阳光,有朋友,有自由。

    “我?平等地?羡慕每一个被父母放养的小孩,”收回思绪,周楚以不开玩笑地?说,“尤其是你,陈彻,你还有简阳光这么一个好?兄弟。”

    “放养,”陈彻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对前半句话不作评价,“所以我?有简阳光这个兄弟,招了你的嫉妒?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他能嘚瑟一辈子?。”

    周楚以也笑了,呼出?的白气像是在叹气,“更多是觉得你们不被父母管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很好?。”

    陈彻轻嗤了声,勾勾唇角,“你也可以。”

    “我?不可以。”周楚以说,“我?父母对我?寄托了太?多期望,我?没办法辜负他们。”

    陈彻一针见血地?问:“是寄托期望,还是操控人生?”

    周楚以默然?,心脏像落入水中的海绵,沉重,寒冷。

    陈彻又说:“我?的好?兄弟曾经说过一句话,没有道德,就会快乐,虽然?听上去挺缺德,但你用着刚刚好?。”

    “听上去也是在损我?。”

    “那就对了。”

    周楚以笑了声,习惯性想露出?一个笑容,唇角却牵不上来。

    他忽然?也不想再?勉强自己,脸上不再?摆出?任何表情。

    “我?很累。”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关?系说不上多亲近,甚至还有点看他不顺眼的人,诉说这样的话。但他就是说了。

    “念什么学校,上什么兴趣班,留学哪个国家,去认识谁,去巴结谁,甚至和谁结婚,我?的人生是他们精心规划好?的清单表,完成一件,打一个勾。”

    “不能有自己的爱好?,不能有自己结交的朋友,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十年,二十年,等他们死?了,还是等我?死?了?”

    周楚以趴在围栏上,低头向下俯瞰,底下像深渊,也像天堂,“有的时候,真的很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陈彻脊背离开围栏,侧过身?,往下瞥了眼,没什么情绪地?说:“楼层太?矮,顶多摔个半残。”

    没等周楚以开口,他接着说:“割腕也别想了,成功率低,安眠药没处方很难搞到,车祸撞不死?,还给别人添麻烦,去跳海倒可行?,也离得近,就是可能某天会被冲到岸上被人围观?”

    他用极其平静的口吻,将每一个自杀的办法挨个反驳。

    周楚以都侧过头看向他,有些稀奇,“你好?像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啊。”

    陈彻也侧头,漆黑的眼睛与?他对视,勾着唇,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真的研究过。”

    时刻都在微笑的人此刻没有表情,经常不作表情的人此刻带着笑容。

    好?像我?变成了你,原来你也曾是我?。

    两个人都沉默,只剩下耳畔的风声,和鼻间?呼出?的白气。

    “对不起,”周楚以说,“我?以为你很……算了,是我?只看表面就做了论断。”

    陈彻笑了声,“道歉就太?肉麻了,叫我?声爸爸,我?倒是可以答应。”

    “滚蛋。”周楚以笑骂了声。

    伪装的矜持终于全部卸下,这一刻,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的高中生,会嫌弃,会骂人,会生气,有生命力。

    对话迎来短暂的沉默。

    冷风刮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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