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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相思无别离》 59. 第五十八章 但愿相思,再无别离。(第2/3页)
当地人。
他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妥,可想着太上皇陪着太后,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听说娘娘飞奔出门都吓坏了,从京城到这里,已经是快到最南边了,他们预计下个月就返程回京了。
不会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吧?
他和听夏都不太近前伺候,太上皇和太后玩得高兴了,也不大喜欢旁人跟在后头,觉得扫兴,但他还是为自己的失职的感到懊悔。
他听闻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回府,相思已经回来了,领着太夫去了寝房。
太上皇安静地平躺着,浑身泛红,意识迷乱,看起来很是吓人。
徐衍心里一咯噔,他们带了随行的近卫,怕太惹眼,大部分安置在驿站,他想抽调人手也并不难,可他考虑过无数可能出现的意外,甚至想过太后受伤生病,唯独没仔细想过,太上皇生病了怎么办。
他们几乎一起长大,李文翾从小身体就好,寻常头疼脑热都很少。
他已经开始思考快马能去哪里请到最好的太夫,如何去向附近州县请求援助了。
来的太夫看起来还算沉稳,立马上前,解了李文翾的衣襟,相思一张脸煞白,呢喃道:“她下午还好好的,然后他出门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相思过去扯他的袖子,露出手腕,上面圆圆两个血洞,很像被蛇咬了。
太夫也是一愣,云河多虫蚁蛇兽,当地的百姓都对解蛇毒略知一一,太夫更是司空见惯,只是不知道被什么蛇咬了,还是比较麻烦的。
他立马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瞧这小娘子浑身都是抖的,忙抬头安抚她一句,“夫人莫慌。”
相思想说你快替他看,莫管我,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短短的片刻,相思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像是被人拖拽进了某种漩涡里,周围的空气朝她不断挤压着,她快要喘不过气。
她开始后悔,无边无际的后悔化成浓稠的愧疚吞没她,后晌她在分拣宝石,当地有不少宝石矿,摊贩们偶尔会兜售一些漂亮的石头,相思碰见了就会买一点。
各种颜色的宝石堆在一起,她想挑一些个头差不多的,形状颜色好看的,做成项链回去带给夭夭。
从小到大她没给阿鲤和夭夭准备过什么别致的礼物,每年也都是从库房里挑挑拣拣,精致是精致,贵重是贵重,就是没什么新意。
下午阿兄叫她出去玩,她腻了,而且外面很热,虽已入了秋,可还是热燥。
于是她懒懒道:“不去。”
李文翾就坐在那儿陪了她一会儿,但终究觉得一堆破石头没什么可看的,瞧她正专注,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故作失望地埋怨她几句想引诱她注意他,发现没用就自己出去了。
直到他回来,相思还在研究宝石。
她现在才想起来,他回来的时候就有些走路不稳,叫了句她的名字,问她用饭了没有,她回了句“嗯”,然后他就爬上床安静地睡了。
相思还想着,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可到底觉得他反常,没忍住过去看他。
就看到他浑身发烫,看起来有些意识不清。
她叫不醒他。
他睁开过眼看她,只是很快就陷入混乱,虚空抓了她几下,并没有抓住。
然后相思看到他手臂上的血洞。
如果……
如果真的出事,相思觉得自己大概会恨自己一辈子。
她不应该对他那么冷淡的。
不该不理他的。
她没有觉得他烦,她就是觉得外头太热了,懒得动。
她大抵能想到她那年重病,阿兄为何会挖皇陵了。
太夫解了他的衣襟,又撩起他的裤腿,检查他身上可有其他伤口,然后才诊了脉,指尖紧贴他手腕,太夫眉头都挤出深重的沟壑。
相思大气都不敢出。
她这小半生,过得衣食无忧,她从前安慰她,说自己虽则并非一帆风顺,可到底也是锦衣玉食安乐无忧遇难成祥的好命格。
可其实她也并不大盼着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坎坷和磨难就是坎坷和磨难,并不是什么幸福的垫脚石。
她之所以能原谅一切,觉得自己命格很好,不过是因为阿兄在他身边。
他待她的好,可以让她消解掉许多的痛苦和悲伤。
他真的,很重要。
许久,太夫吐了口气,倏忽靠近李文翾,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掰开他的嘴巴瞧了瞧,他回过头,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女主人。
相思吞咽了口唾沫,反而平静了,心想,大概他人没了,自己也活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怕的,黄泉下,他们依然可以做夫妻。
“太夫您说吧!我受得住。什么药您尽管开,我都出得起钱,不好买的我也能想办法。”
太夫摸了摸鼻尖,低头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短促笑了声:“夫人这表情,老夫都怕您想不开去了。”
相思浑身紧绷,并没有听出他语气的异常。
徐衍在旁皱了皱眉,刚想发作,就见那大夫把药箱一背,笑着一拱手:“夫人莫急,郎君应当是吃醉了酒,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是喝多罢了,你若是不放心,可以用些冷水给他擦擦身子,或许能醒得快一些。”
相思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愕然,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只呆呆地应着,魂游一般送大夫出门,再回来的时候,她凑近看了看,好似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又好似没有,但瞧他的确是越看越像喝醉了。
她想起自己的惊恐和悲痛,于是怒火攻心,捞起他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李文翾做了个梦,醉得狠了,梦里也颠三倒四,梦到自己是只鸟,相思是只猫。
鸟和猫大约是不能相爱的,她不理他,但他非要黏着她,时不时趴在她脑袋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她很生气,抬爪子抽他,可其实每次都只伸肉垫,把尖尖的爪子收起来。
但是鸟不懂,鸟看她很凶,就有些受伤,一只鸟蹲在树梢看她。
她如常觅食、玩耍,从不抬头看他,好像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又好像根本不在意他。
李文翾想飞走,可又舍不得,于是就蹲在这里陪伴她。
一天两天……
一年四季,风雨无阻。
直到有一天,一道雷劈下来,把树劈倒了,他没来得及振翅,直愣愣摔下来,那只猫一跃而起,一口叼住了他。
完了,要被吃了。
他想。
猫却把他轻轻放下来,给他舔了舔毛。
然后又拿爪子碰了碰他,仿佛在说:哎,你还活着吗?
他还活着,从那之后,他更肆无忌惮趴在她脑袋上。
她还是不高兴,看起来很不想理他,但再也没有拿爪子勾过他,偶尔还会找到一些虫子,站在那里也不动,等着他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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