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北: 1、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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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北》

    文/孟书

    “有些人就像是一阵风,吹得猛烈或温柔,留下的痕迹同样浓重。”

    -

    chapter1

    江莺第一次见李北是在十七岁。

    那是一个初秋的时节,万物都在驱散夏末的热气,虫鸣声少了许多,还了世界一个安静。

    记得那天,天空灰蒙蒙一片,太阳藏在云间,发出淡淡的光,微风四处游荡。在江西路上的监狱门口,停靠着一辆破旧斑斓的白色面包车。车上印着深蓝色俏皮的大字:好吃点海鲜。

    江莺在不远处的站牌下车,看着那辆面包车。

    这车从她高一开学开始就天天都来,每一次上下学都能看见,不知道车里的人在等谁,但很执着,有一种等不到不罢休的决心。

    江莺惯性的盯着它看,几乎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今天就看五分钟,江莺想。

    五分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江莺在心里倒数着时间,揪着书包带子的手指打着节奏。

    沉重又压抑的监狱大门倏尔发出声响,随着江莺最后一个数字的默念打开。

    她愣了一下,迟疑着是离开,或是观望一下。

    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面色阴沉,眼神凌厉,佝偻着背,手里提着一个大皮包,穿着十多年前的黑皮衣,黑长裤,尖头皮鞋。看着复古的打扮,就知道年轻的时候不是个好人。

    他径直走到面包车旁,拉开主驾驶的门,动作粗暴的从里头扯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少年,看着年纪不大,个子很高,背微驼,额前的发丝很长,几乎遮住他的眼睛,流利的脸部轮廓勾勒出一个有些尖的下巴,薄色的唇抿在一起。黑色的拉链卫衣帽衫因被人拉拽,导致歪歪扭扭,露出一截白t下沟壑很深的锁骨。

    江莺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好瘦,像长了脸的竹竿。

    中年男人把手里的包扔到副驾驶上,看都没看车旁的少年一眼,坐上车关门,启动车辆迅速开上大路,从江莺站的位置往东离开。

    江莺怔住,呆呆地望着那个少年。

    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会如此,抬手扯了一下领子,拉起帽子扣在头上。

    江莺注意到,他的手很细很长,十分消瘦,手背能够清晰看见凸起的骨头,有几分随劣感。

    原地站了会儿,他朝江莺走来。

    步子跨的不大,懒懒散散地走着,头始终垂着,脊椎微弯下去。

    一分钟不到的路,他走的很慢。

    一辆白色的大货车从拐角处行驶来,在司机视角被阻的地方,那少年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那一动不动,肩膀微微地松懈。

    江莺的心都随着他的动作提起来。

    这人是要自杀吗?

    江莺微微地睁大眼,手抓紧书包带子,盯着那个停在路侧边身姿高挑的少年,他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对这个世界的烦躁与绝望。

    大货车越来越近,司机没有减速,没有发现他。

    江莺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向前跑去,跑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扯他的手臂。

    “快走,车来了。”

    少年一动不动,头似乎歪了一下,好似在打量拉住他小手臂的那只手。

    江莺急了,很用力的把他向后拉,堪堪躲过呼啸而过的大货车。

    车尾卷起的灰尘让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手却一点没松。

    江莺探头往路前方看了看,没有车了,她才松开手,微微扬头,看着他。

    她想问为什么。

    但并没有立场,只能讷讷地说一句:“你没事吧?”

    风很轻淡,含着土气,少年毫无反应,似乎对外界事物没有感觉,宽大的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消瘦的下颌,偏白的唇。

    江莺莫名地忧心,就好像是她看着他在这等了很久,本应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却什么都没有,无形中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

    说羁绊太重,大概是陌生的朋友更为合适。

    对方不认识她,而她一直在看他。

    他迟缓地动了一下脖子,像是许久不曾说话,嗓子藏着砂糖一样吐露出两个字:“多事。”

    江莺有些脸热,脑子略发懵,的确是多管闲事。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她想的只是她的感受,并不是对方的想法。

    最后,江莺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从他身边越过。

    以后就看不见那辆面包车了。

    这个认知多少有点失落感,江莺垂着头往前走,隐约听到身后跟着拖拉又慢的脚步,橡胶鞋底碾过石子,发出细微的噪音。

    江莺停下,回头看去,天黑了一半,橘黄色的云映在很远的地方,脚下的这条柏油路很长,路灯忽闪不定。

    不稳定的灯光悄然晕在地面,拉长她的影子。

    那位陌生的朋友立在十几步之外,垂着头,手随意的插在帽衫兜里,黑色的牛仔裤松垮挂在腿上,黑色的高帮帆布鞋旧又干净,鞋带绕着脚腕缠了圈。

    他很安静地藏匿在黑暗里,几乎融为一体。

    江莺有些害怕,这条路走过十多年,但不代表不恐惧。

    她手指下意识扣住书包带,紧张地问:“你,有事吗?”

    他的肩膀微微抬,下巴扬起一点,在微弱的灯光中,白又薄,声音依旧嘶哑:“你不是要救我吗。”

    江莺愣住:“什么?”

    他没再吭声,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海啸来了,他也会如此平静,丝毫不会畏惧。

    江莺思忖了一下,这位陌生朋友的逻辑,大概是我想死但你不让我死可我不死就没地方去只能跟着你。

    “那个,你的家人不担心你吗?”江莺试探着问,“太晚回去,他们会忧心的。”

    他头歪了一下,透出一个疑惑,惨白的唇微启,那个撕裂般的声音又响起:“没有。”

    江莺问:“没有家人?”

    他用鼻音“嗯”的一下,很轻,似回应,似呼吸重了些许。

    江莺顿住,她也没有家人。想刚才那个男人的,应该是他的父亲,估计不是个好人。

    如果是好人,应该不会就这么扔下自己的孩子。

    一般来说,能开车来监狱门口接的孩子都很十分渴望父亲归家,更何况这辆车不间断地来了这么久,久到江莺熟悉它的到来,熟悉到看见它就很有安全感。

    江莺抿着嘴,一瞬间想了很多,下定决心似的说:“那你跟我回家吧。”

    说完,江莺就转身往前走,听着身后迟缓而随散的脚步声。诡异的第一次没有为这条路永久的安静与泄窒感到害怕,不用频频回头去看有没有人跟着。

    其实不应该放松警惕的,江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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