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54. chapter 53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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忑迷茫,低低的,夹杂在潮湿的夜风里。

    燕羽也没看书了,望着窗外的雨帘。

    最后一节课,小笔提前走了,走的时候,冲全班挥了挥手,喊:“同学们,江湖再见,祝你们都有大好前程!”

    有人回应:“考试通关!高考大捷!”

    “你也一样,大家都一样!”

    “加油!”

    陆陆续续又有人离开。有的像小笔一样,来个大声的告别;有的只是挥挥手;有的更内向,走得无声无息。

    谢菡妈妈来接她,她走时,跳去讲台上给大家比了个大爱心:“器乐二班,我爱你们!拜拜啦!”

    她一走,黎里也整理书包。起身时,燕羽正拉好书包拉链。

    黎里从后门走的,门口的向小阳有些激动,说:“我要镇守在这儿,送走最后一个同学。”

    黎里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向小阳说:“黎里,你加油往前冲啊。就差最后一步了。”

    黎里点点头。

    出了教室,风雨夹杂着水汽扑来。黎里走进楼道,还听见向小阳喊了声:“冲啊黎里。”

    “这人今天疯了真是。”黎里轻声吐槽,下一秒却冲楼上喊,“知道了!”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燕羽在她身后。

    目光对上,黎里问:“你带伞了没有?”

    “忘了。”

    “拿我话当耳旁风。”

    “……”燕羽说,“这雨,打伞也没用。”

    雨太大,是没用。

    她说:“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打伞?”

    他点了下头。

    她说:“看不见。”

    他说:“要。”

    下到一楼,雨幕如水帘,声势浩大。台阶下低洼,积满深水,哗哗冲流。接学生的家长背着孩子涉水而过,更多人则卷起裤脚,踩进水坑。

    黎里开始卷裤腿,燕羽将书包移去身前,蹲下说:“我背你吧。”

    她正弯腰卷裤子,抬眸看他。他蹲在台阶边,雨雾如流烟一样,扑裹在他身上。他的脸异常白净。

    周围的人匆匆忙忙,有同学,有家长,更有老师。

    两人对视着,雨夜里,彼此的眼睛一样的沉静、黑亮。忽然,她撑开伞,他背过身,她趴去了他背上。

    四周投来的目光,他们熟视无睹,他们毫无所谓。燕羽背着她起身,走进暴雨里。

    刹那间,雨水像从天而降的浩汤大河,冲刷在伞布上,砸出乒乓巨响。

    脚下,积水漫过燕羽小腿,像急速的黑色河流。塑料袋、碎书页、木屑、树枝夹在水里冲刷,翻滚。

    天地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水声,下雨声,雨打伞面声,水流冲刷声,下水道汩汩声。

    黎里趴在燕羽背上,看不见外面的世界。随着他的行进,路灯光时有时无,黄色伞面下,光线时而朦胧如灯笼;时而昏昧如暗夜。

    风吹打着路两旁的梧桐,枝叶发出巨大的唰唰声,整个世界都在风雨飘摇中。他们这把伞也摇摇欲坠,但燕羽微微弓着身子,逆着风来的阻力,走得缓慢却稳定。

    狂风卷着雨从四面八方而来,两人已浑身湿透。只剩她前胸与他后背相贴的地方,涌起一阵温暖而干燥的触感。

    黎里忽说:“燕羽。”

    “嗯。”

    “除了我爸爸跟我哥哥,没人背过我。”

    燕羽不知该说什么,便没有说话。

    黎里也没指望他接,只是不经意搂紧了他脖子。

    正巧那时,他走到路灯底下,灯光点亮了黄雨伞。伞内一小方空间里,光线微醺。黎里转眸看他,他的侧脸如温润的玉质一般。

    她轻声:“完整了。”

    “什么?”他朝她这边偏了下头。

    “江州夏天总会下大暴雨,还总是晚自习的时候。好像没那么一场雨,就不完整似的。你来江艺跟我同学,还没经历过夏季大暴雨。没一起经历过,就不算是同学。”

    “嗯。”燕羽轻颤了颤,肩膀微耸一下。

    “怎么了?”

    他低声:“你离我耳朵太近了,有点痒。”

    “噢。”她转过脸去,“奚市气候也差不多?”

    “嗯。”

    “你怎么办的?总忘带伞。”

    “会在琴盒里放雨衣,有时忘了,琴房阿姨会借伞给我。”燕羽说着,已背着她远离街道,朝江堤上去。

    坡道上流水冲刷,他们像逆流而上的鱼。

    上了堤,黎里微低头,透过伞檐往外看。堤坝内,江州城的夜灯掩映在摇曳风雨里。万家灯火像透着水玻璃,泛着点点圆融而模糊的光。堤坝外,长江水位很高,雨打江面,水流湍急。天上的水,江里的水,密密匝匝,浑然一体。

    雨夜苍茫,小黄伞像漂浮在茫茫大海里一叶扁舟。

    狂风涌来,压低伞面,她又回到了伞下的小世界,视线只剩他的肩膀,与他脚下的路。

    堤坝上没有积水了,但他没放她下来。她也没说要下来。

    “黎里。”他叫她名字。

    “嗯?”

    “不要紧张,好好考试。”

    “嗯。”

    “这两天就不联系了,考完再见。”

    “好。那……”她问,“再见是什么时候?”

    “七号晚上,你想去看电影吗?”

    “看电影?”

    “嗯。”

    “哪些人?”

    “没有哪些人,就你和我。”燕羽说。

    暴雨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伞下这方朦胧昏黄的空间里,却好安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贴在前胸后背上。夜雨冰凉,伞下的空气却温暖灼热,熨帖地抚在面颊上。

    “你……什么意思哦?”女孩轻声问。

    “就,你想的那个意思。”他也轻声答,又小心问,“你想去吗?”

    “想。”她轻声说,抱紧他脖子,将脸贴在他耳朵跟侧脸颊上。他顿了下,步履却未停。

    前路,风雨茫茫。

    次日又下了场雨。高考那天,却放晴了。

    黎里考场在江州一中,跟燕羽不同校。她不想他,也不联系他,定了心思,闷头考试。

    她文化课成绩的确不好,但过去几月复习尽了全力,她已把学到的一切都写在卷面上。

    结果如何,只剩天意。

    七号下午,黎里走出考场,在夕阳余晖下看着校外散去的家长和考生们,意识到中学生涯彻底结束了。

    坐公交回去的路上,她准备给燕羽发消息,却先收到谢菡的信息:「燕羽数学缺考了。」

    (上卷《玻璃少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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