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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刺棠》 30-40(第6/17页)
1]这本说的是臣子劝谏,某思量一番,常学士的意思是说,陛下一不能防微杜渐,二未能?及时察觉,如今这惩戒一术,又行得太生硬,汴都不?闻铜声之后,知晓‘假龙’何意之人便更多了。”
常照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叶大人胆子倒大。”
叶亭宴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同坐丰乐楼三层饮酒,耳侧便是铺天盖地的铜铃声,叶亭宴抬手为对方斟酒一杯:“说起来,还是我该感谢常学士才?是,暮春场射箭在先,公审顺水推舟在后,常学士是聪明?人……”
他还没有说完,常照便道:“举手之劳罢了,叶大人客气,我字平年。”
叶亭宴从善如流地接口:“无穷艳阳月,长照太平年[2]——好字啊,好字。”
常照微微点头,算是致谢。
叶亭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口中?问:“只是我心中却有几分好奇,不?知平年为何要?助我?”
常照搁了手中?的酒盏,避开了他的目光,口气随意,不?慌不乱:“我知道你不是叶三。”
这话一出,饶是叶亭宴面上笑意也僵了一僵,他不?自觉地伸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处:“哦?”
常照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有些无奈地道:“蕖华公子何必紧张,我若是对你不?利,何必顺着你的心意将暮春场第二个人证带到御前去?”
“蕖华公子”是他当初尚未顶替叶三身?份之时、混迹幽州的美名,此人开口便唤出了这个名字,想必早就知晓“蕖华公子”和叶三并非一人。
恐怕是他早年在幽州的旧相识。
叶亭宴便松了按剑的手,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拾起了面前的酒盏:“我早说了,平年是聪明?人,既然将一切尽收眼底,又是为何要来相助?其实你将这一切告知太师,或许能?多得他一些信任。”
常照不?太爱笑?,闻言,面?上?却露出几丝淡淡笑意来:“就算是我这样做了,蕖华公子难道没有后手?我可不?想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如卖你一个人情,毕竟……”
他双手端起手中?的酒盏,接口道:“公子怎知,你我没有共同的敌人呢?”
盏中盛的是丰乐楼的眉寿酒,千金难买的方子,酒气并不?芬芳馥郁,却别有一番清冽意味在。
铜铃坠地,便有士兵将其收归袋中,罚没而去,常照举着那盏酒,低眸看去,语气不?知是惋惜还是赞叹:“名动皇城的金天卫,竟被遣来做这些罚没查抄的功夫。”
刑部公审之后,宋澜遣朱雀将整个金天卫彻查了一遍,结果正如落薇所料,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正值金天卫更换穗子的时候,若细论?起来,恐怕每个人都有嫌疑。
宋澜左思右想,连着两日夜半惊醒,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将金天卫从身边调走,下放到?了汴都城内,顶替了原本巡城的禁军。
金天卫从前便要从皇城中抽调人去巡视,也是因着轮流为承明?皇太子守汀花台,如今得皇帝调遣,干脆利落地应了。
恐怕宋澜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枚穗子其实是元鸣自长风堂中盗出来的。
宋澜对宋泠一手训练出来的金天卫充满了猜忌,暗线却出在他亲自择选的朱雀当中?,不?怪他毫无防备。
叶亭宴摩挲着手边的蕉叶盏,低低问道:“你是谁,与太师有什么仇怨?”
常照答道:“公子与我互相利用,何必问得这样清楚,我不?也没有问过,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吗?”
先前他派人调查常照,只知此人来自北方,年岁比他大些,父亲做过燕州刺史,后被某事牵连,家族没落,便携奶娘同来汴都住了几年,去岁才?科举入仕,成了个小小的琼庭学士。
旁的便查不出来了,很?是清白的身?世。
难道是他的家族败落与玉秋实有关?
他能?查出来的,玉秋实必然也能?查出来,既然对方信了这人,便知应当是无甚牵扯的。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此人与他一般,也是借了旁人的身?份。
叶亭宴斟酌着捧了面前的酒盏,问:“平年投至太师门下,甫去不?久,为你引见的林家便举家覆灭,倘若是我,倒有些不?敢信了。”
常照毫不?迟疑地道:“公子是当局者迷。”
他伸长手臂,凑过来与他对碰了酒盏:“公子怎么会不知,居高位者的驭下之则,既要?人聪慧,又不?能?叫人过于聪慧,最好在大事上还要举棋不定,如此才?能?放心——公子为我准备的第二个证人,早在上?公审之前,便是太师已知晓、许我带上去的。是公子棋高一着,蒙骗了太师,我在其中?,也不过是个周旋者罢了。”
他自顾地饮完了手中的酒,随后起身?告辞:“无妨,有一日,公子终会见?我诚心的。”
叶亭宴眼瞧着他走了几步,开口唤了一句:“等?等?。”
恰好常照也停了脚步,转过身?来,与他同时问了彼此一句。
“街头巷尾的那首歌谣,可是平年的手笔?”
“叶三以‘亭宴’为字,是谁给他取的?”
常照一怔,反问道:“公子以为是谁的手笔?”
叶亭宴抬手将手中的酒饮了,有冷冽之感滑过舌尖,辣得他眼角微红:“亭宴……是我的字,他去时仓促,不曾有字。”
常照站在门口半晌没有言语,随后才?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叶亭宴搁了酒盏,朝外看去,不知是谁捧着铜镜自楼下经过,镜中?折射出中?庭的日光,闪烁的光斑从他眼前一晃而过,他连忙转身?,避开了那抹光亮。
*
落薇再见?到?叶亭宴时,已经是三日之后的黄昏时分了。
听了那首歌谣后,上?太庙谢雨之事自不必再提,宋澜近日下令收缴全城铜铃,并彻查歌谣来处。
只是那最初售卖铜器的商人早已灰溜溜地离开了都城,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歌谣到?底是从哪里传唱出来的。
天威震怒,雷霆之势下,铜铃响声暂且绝迹,传唱之人也越来越少,但与此相反,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对歌谣背后的隐含义产生了好奇。
何为真龙?当年承明皇太子名满天下,却因一桩扑朔迷离的刺杀案不?幸殒命,今日的皇帝由皇后和宰辅扶持上?位,任凭多番祝祷,江南都不?曾降雨,上?天之意是否是真龙已去、当朝德不配位?
何为隐铁?刺杀皇太子的罪魁祸首被雕刻为石像镇压,汴都怎么会仍存凶手?是皇后,还是宰辅?
这些潜藏在私密之处的揣测,自然不?会落到?宋澜的耳中?,它们就像是平静水面之下涌动的暗流,船不?经行,永远不能知它的存在。
落薇走进那座旧殿,反手关了门。
今日殿中?连一只蜡烛都没有点,只有细碎的夕阳光影穿过陈旧的木门雕花处,被投映到?地面?上?,光怪陆离的形状。
叶亭宴这次没有背对她坐,只是摘了幞头,手捧一个玉白瓷瓶慢慢把玩着,见?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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