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兰台歌: 18、合欢依暝卷,葡萄向日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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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庭霜眼睛收回去,直视前方:“这要从谭祭酒与庄之武生前的恩怨说起。先头说过谭祭酒曾是丞相司直,按道理是丞相最直属的副手和亲信,政务也详熟,通常任满四年即可右任九卿。或得力些的,直接抬到三公的先例也不是没有。然谭祭酒与庄之武颇为不睦,据闻常常当着丞相诸属官的面争论,还多次公然上表反对庄之武的主张,庄之武便一直压着他的升迁。”

    刺儿头,谭诩因为刺儿头升不上去,李郁萧心中惶惶然地思索,那么后面又是因为刺儿头保住一命么?他凝视穆庭霜的背影,只觉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喉中口干舌燥,他想问穆庭霜你爹为什么没杀谭诩,可如今话到嘴边却就是不愿意问。仿佛这话一旦问出口,两人之间势必要冷一冷,而有些东西冷下去是没有转圜余地的。

    不愿意问,还是不舍得问,李郁萧拿不住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穆庭霜却没给再给他纠结的的余地,直截了当地道:“当年家父一力给庄之武定罪,庄之武门生故旧满朝野,他一死,心非巷议,局势不稳,我父……他诛杀的朝臣已经太多,”他轻描淡写地总结一句,“不能再杀了。”

    不能再杀了,于是和庄之武不对付的谭诩就侥幸存活。不过还是没有升到九卿,而是被挤兑到太学,官职谪在博士祭酒。留着他即是留着穆涵善待同僚的慈心,而谭祭酒敢怼上一任丞相,这一任又没有多出三头六臂,自然没什么不敢怼的。

    李郁萧脑中纷纷杂杂,想到那些杀人的旨意,都是通过他的名儿发出去的,可千万个念头从胸中筛过,只有一个钉在心口:穆涵是穆庭霜的爹。他一时没明白这个念头有什么要紧,只觉手心一片潮湿,心中满是惶惑。

    忽听穆庭霜问:“陛下听得臣这一言,作何感想?”

    还没等李郁萧想好怎么答,他又道:“倘若陛下只听见我父滥杀,心中惊骇,替那些枉死的忠臣良将感到冤屈,那陛下只能做仁君。倘若陛下还听见,臣说‘庄之武门生故旧遍布朝野’,那么陛下或可做仁明兼备的贤主。”

    李郁萧一呆,随即心中大呼冤枉,庄之武的人脉和谭祭酒的耿直他原本是能听见的,可谁让滥杀的是你爹啊?

    他心中的惊骇,或许也是为着先帝朝的忠臣不忍,但也是为着穆庭霜。穆庭霜是仇人之子,这是他一直都明白的,这仇,如今瞧来比他原先所想的还要沉,还要重,先帝一生的心血……

    他逼自己将思绪集中到这项上,不要纠结旁的,道:“穆卿是建议朕联络庄相的故旧,收为己用?”其实这是个思路,但他很怕,这些人或许这些年都藏得很好,可他一朝动作,万一叫穆涵察觉,他很怕这些故旧刚被他找着就走上庄之武的老路。

    “陛下,”穆庭霜没有再回头,目视前方自顾自道,“臣知道陛下心中有疑。”

    “那穆卿还一定要献此计策?”李郁萧忍不住追问。

    穆庭霜的声音混在车轮单调的声音里:“因为臣还知道陛下心中有仇。陛下是担心臣借着陛下的手将这些人搜罗起来,一网打尽。”

    李郁萧被叫破心事,尴尬非常,连忙说没有没有这不可能,穆卿的忠心朕看在眼里,却听穆庭霜轻轻笑道:“不如此事全权交给臣。陛下不出面,臣也不扯陛下的虎皮,让臣在臣的父亲眼皮子底下走两招,倘若臣把人找得齐全,悉数交给陛下,待到那时陛下再打消疑虑也不迟。”

    真的……不迟么?李郁萧心中夷犹,手无端抬起,抚上前头穆庭霜的袖子。穆庭霜有所感,却也没将袖子扯回来,也没说陛下这样不妥,不合规矩,只是不再言语。一车寂寂,满座衣冠胜雪,这雪裴回而落,皎洁各自摧埋,于是满座衣冠也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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