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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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坐在骑马人的后边!这样既不会遮挡视线,也?不会揪扯缰绳,马才跑得快!二十年后你怎么还是带我坐前边?!你有那个技术么?这样根本跑不快!”

    阿爹反复赔罪,见她越想越气,便指东说西,“你看这缭绕山尖的冰云,仿若眼前指间,多好看啊,就是有些冷。咱们留宿庄内吧!在院子里燃起篝火,吃团圆饭,守完岁,明日再回家。”

    不知为何,阿娘沉吟了?会,不恼了?,轻声对?阿爹说,“难得来一次,便烧得旺一些吧,山中太冷了?。”一顿,她挑眉问,“你不怕了??”四处坟墓森碑,阿爹的胆子很小。

    阿爹伸了?个懒腰,用力拍拍胸膛,“反正我吃软饭的名号打出去多时了?,每次来都有你在嘛!再说了?,细想一番,也?是自家祖上的鬼魂,甭管活着的时候一批人对?我有仇有怨,还是另一批人于?我有恩有德,双方打架,两相克化!其实无甚好怕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命硬!”

    二哥在屋内洒水,大哥扫湿尘,爹娘的心腹在几道?门前分散忙活。半个时辰内,圆满清扫完成。如阿爹所言,这只是走?了?个过场,清扫完了?整个山庄其中的一道?门面和一进院罢了?。且还是最小的那道?。

    祖坟在庄外幽静深处,山阴面,湿木丛生,积雪丰厚,哪怕是满山香烛辉煌时,也?不会起火势。险恶之山唯一的坦途,便是这片墓地。

    山中坟墓众多,无数黄金坟以黄金造碑,黄金屑垒丘,皆为无字之碑,根本不晓得谁是谁。可?这片供奉祖先的墓地,反而从主?墓开始,蔓延数里,都是简洁无奢,并不见珍贵之物?。

    阿爹拿起洒具,躬身扫尘,这回就连阿娘也?不偷懒,拿起小铲子认真?清理?碑上的黑苔,转脸同大哥和二哥说,“去铲雪吧。”二哥并不想听她命令,被大哥拉着去,一边劝一边说笑,如是给了?个台阶,才动身。阿爹听见了?,低声叱责他俩,“在此处拉扯喧哗成何体统!”

    阿爹不是很在意?规矩的人,但每逢来此处扫雪,他必庄严肃穆,虔诚万分。

    他转头给了?萧蔚一把?扫帚,又给她一根火折子,对?她说道?,“萧蔚扫完哪里,你就跟着把?香烛点了?。乖,去吧。”

    她自小一直做的这活儿,只不过以前是跟着父亲。现下停驻脚步,抬眸看向眼前扫雪人的背影,修长伟岸,青丝如瀑,有时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冲她浅笑,她便恍惚几分,惊觉自己已长大。

    一寸寸一程程,扫雪声在耳边徘徊,沙沙作响,更深觉枭山之寂静。余娴点一根烛,便朝墓下一颔首,躬身一拜。她从没见过这些人,因?为在她出生前,余家祖上的人就都没了?,听闻是一夕之间尽数自刎,于?是偌大的升鼓庄留给阿爹一人,后也?荒废。按道?理?说,她不会与这些人有任何感情,祭拜时至多只有肃穆之心,但每次来祭祖,点完漫山长墓,回头再望,风弹雪压之下烛火仍旧辉煌,如生命峥然,不屈不挠地傲立世间,好似灵魂寄托烛火之上,频频跃动,她总会心潮澎湃,感动不已,遂每点完一烛,虔诚一拜。有时凛风刮来,不觉得冷,反倒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谁抚摸了?一下。

    幼时若留宿庄内,她会梦到这些人。梦到他们偷偷藏在门后,好似是怕自己的死状吓着她,纷纷掩面探头,小心打量。有时她还能听见梦里人争论不休:

    “我说她像她爹一些吧,胆小如鼠……还命硬!刚才差点落下山,还好我护着!”

    “不对?不对?,她爹哪里胆小了?!肯定是像她阿娘,她阿娘看上去胆子大,实则是真?正胆小之人,而且性子倔这点,一模一样!…刚才明明是我先起风,拖住她的!”

    “啧,她长得像她阿娘。你俩算屁,是我去护着的!”

    “长得分明像她爹!你们都错了?…是我先的!”

    “你再说!小心我:风!起!”

    嗯…感觉他们要打起来了?。关于?她像谁这件事?,余娴少数来的几回,总会梦到。有一次她好像梦游了?,想去门口看看到底谁在说她。一走?近人便都散了?,只有一个小孩拉着她说带她玩,把?她领回去睡下,跟她说别乱跑掉下山了?。问他为什么在这?他说他死了?,死了?就一直在这。

    她说:“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他想取下面具,“但我怕吓着你。”尚在犹豫,他好似被揍了?一拳,风起,魂散了?。

    她醒来后问阿爹梦里的小孩是谁,阿爹盘了?半天自己在余家的人际关系,费解地说,“没这个人。你是不是梦错坟了??”

    梦到别人的祖先了??那多可?怕!余娴便在睡前求天求地别让他们来了?,让他们大晚上也?好好睡觉吧!于?是再也?没梦到过他们。

    扫完墓,按礼祭祖叩拜,行的是大礼。余娴知道?,这有点难为萧蔚,在他根深蒂固的仇怨中,整个余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里厮杀摆宴,大概是余家祖上的传统。她正想办法?帮他先避开这一点,大不了?真?相大白后再补拜嘛!

    谁料到萧蔚已经?跪下去,并不怨言。他可?以在探寻到真?相前,忍受一切。更何况,他的父母尸骨也?在这里。肉在余宏光的腹中,白骨在坟洞矿穴。他虔诚一拜,扣下头,喉结滑动哽咽,眼角顷刻发红,迟迟未起。也?许这里一寸土一程风,都夹杂着他父母的痕迹,纵然经?年颓腐,也?总有一丝,会来看他吧。若非他父母的魂魄如他的心一般,被禁锢于?枭山,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入他的梦中,唯有他梦回枭山,隐约可?见一两道?飘影,唤他归去。

    他有罪,他爱上了?仇人的女儿。他这辈子出不了?枭山,无法?归去。他甚至想过,相信她,就如梦中父母劝他,“阿宴,算了?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放过自己。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父母会对?他说的话,他知道?,是他第一次龌龊地生了?逃避之心,借梦故人之口,催生放弃之意?。他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查出真?相,才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余娴。他要堂堂正正,他要如二十年间每次遇不可?越之事?时逼自己,纵是刀山火海,也?要咬牙迈过去。

    余娴侧眸观察着他,心中轻叹,旋即合眸虔诚地拜下,求神拜佛般祈祷:枭山神明,祖上先人,枉死百姓,保佑我今夜找到遗迹,护他归去。

    风,起。

    第53章 麟南歌(一)

    由祭礼乐师吹奏哀乐, 主祭引着祭酒人与祭厨,在主墓与双次墓前摆满祭品,诸如?三?牲五酒一应佳肴。待引众人叩首跪拜后, 再由专人肃穆唱念祭文,才能起?盆火烧纸钱,并烧去祭文,祝福祖上与山中灵神和睦共处,无论身处三?千世界哪一方,皆可安泰自得。

    繁琐的流程下来, 戌时末尾,天戚戚如?黑云聚头, 反倒要借着墓地长烛,地面雪光, 将前路映亮, 也将人的眸子映亮。祭祖的最后要放鞭炮驱赶邪祟,按照俗规,民间都是由主祭来点?, 但这一步, 余娴细回忆一番,确定一直都是由阿娘来点的。从前她?只觉得是阿爹胆小, 不敢近这隆隆鞭炮。

    借着雪光, 她?终于看清了两人双手交汇时的眼神。阿爹拉起?阿娘的手, 将鞭炮和火折子放在她?的掌心,并未松手, 这般帮她拖着。如见神明, 他虔诚地一字一顿,“我的菩萨, 第五十四次,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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