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对我俯首后: 17、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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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了什么?”

    俩人被江时雨布了任务,回去的路上,初六问道。

    “没做什么。”初一冷淡地回。

    初六却不信:“那郎君为什么警告你。”他脑筋转了转,眼睛睁大,“难道你把郎君遇到登徒子的事传去安京了?”

    初一:“没有。”

    他还沉浸在思绪中。

    江寅澄的话虽使他吃惊,但他并不能尽信。毕竟就像郎君说的,一个被当胸一剑穿过,又跌下流金河的人,很难叫人相信他还活着。

    可江时雨却立刻警告了他,甚至为此点出了他跟安京的关系。

    ——明明从前郎君并不会在意,有时候还会利用他将些消息传过去。

    初六半信半疑,嘀咕:“你跟郎君的态度都有点奇怪,怎么感觉就我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你认识那个小贼?”

    初一一顿。

    江时雨并不想让他将那个少年水匪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郎君是什么时候知道对方还活着的?听初六说,是出了安京之后。所以江寅澄勾结水匪之事爆开是他设计的?他回来是为了报复吗?郎君也知道此事?

    初一沉默着。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郎君,是怎么想的呢?

    若此事真的是那个少年水匪做的,目的是为了报复的话。

    江家绝对不会容忍的。

    这些事他都能想到,江时雨绝对不会想不到。

    那郎君是怎么打算的?

    初一有些担忧。

    -

    州牧府,江寅澄对着幕僚发了一大通脾气,一脚将香炉踢开来。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是不是等我进了牢里,你们也只会跟我说稍安勿躁?!”

    他看着一堆幕僚诺诺不做声的模样,只觉得心火翻涌,一挥广袖:“滚,都给我滚!”

    江寅澄一屁股坐在榻上:“去,给我拿壶酒,再将仙丹端来。”

    “是。”

    待酒回来了,他灌了几碗,和着吃了颗仙药,一时间熏熏然,烦恼都离他远去。

    夜风簌簌,他似要乘风归去,无挂世俗。

    “啧,”他眯着眼看敞开的窗户,抱怨,“是要冷死我吗!”

    伸手要去拿温酒暖身。

    手刚探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一尾银光似离弦之箭自他指缝间射过,锐光在携利风在他指缝扫出一道细痕,凶器将酒杯劈作两半,酒水碎瓷四溅飞射,又凶势不减的没入木桌里,发出“笃——”一声嗡鸣。

    江寅澄脑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那凶器。

    是把寒光逼人的匕首。

    指缝上被锐风扫出的细痕缓缓透出猩红来,只要再偏上一毫,匕首就会将他手指砍下。

    江寅澄飘飘然的脑中蓦然转过这个念头,眼前一切像是重新组合,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陡然打了个寒噤:

    有刺客!

    却在这时,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

    干净匀称,手指瘦直修长,细看却能发现上面竟横过许多伤痕,在白皙的手上显出几分狰狞的寒意。

    这只手握住了刀柄,手上筋络浮起,轻松从桌上拔出,银光如弯月甩尾,下一瞬寒铁的森冷便浸透他的脖颈。

    江寅澄顺着手臂抬头,就看到一个少年,姿态随意又嚣张地蹲坐在他的桌子上,看也不看他,手上拿了颗他的仙药,好奇地在指尖把玩。

    他吓得想向后退去,又想大声叫人。但脖子上锋利的刀刃阻止了他一切的动作。他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一动不动。

    江寅澄已经认出这个少年就是昨夜里来他府中闹了一通的首脑。

    他是见识过对方的喜怒无常,抬手之间说杀人就杀人的骇人模样还没从他脑中淡去。院外那些死在对方手下的鲜血都还未洗干净,他不知少年为什么又来。

    这满府的侍卫们,居然都挡不住对方。

    “这是什么?”少年问他。

    “这是仙药。”江寅澄心头一动,这个少年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只是个草莽贼匪,连上层贵族们之间风靡的仙药都不知是何物,若是能以利诱之......

    “长期服食能叫人长生不老,精气永驻。一颗抵千金,外界不知多少人为这一颗神药倾家荡产,你若是喜......”

    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研究了会儿,似觉得无趣了,任意将那颗贵重的不知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仙药随意丢在了地上。

    江寅澄:“......”

    少年目光落在他身上,依旧是那副无辜的好奇神色:“那你吃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一副短命相?”

    江寅澄:“.........”

    他意识到自己被这厮耍了,僵下脸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阁下,阁下何不做人留一线。”

    他说完,却见少年朝他歪了歪头,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感情,直将他盯得起了一身冷汗,才开口:“你不认得我了?”

    “......”

    江寅澄眯起眼来打量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又或许是他心中的偏向,只觉得越看,这个少年长相与当年那个水匪越相似。

    ——他已经不太记得当年那个水匪的长相,但还记得当初那小贼不过十五六岁,看着他的眼神居然令自己寒毛直竖。

    难道他真的是那个小水匪?那水匪还活着?

    他看着谢妄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仿佛看到了个从地底爬上来向他索命的野鬼。

    少年继续道:“若不是你,我不会跟怜奴分开。”他手中匕首的刃尖在他脖颈来回划了划,像打量将被宰割的猪肉,“你说,我该怎么杀你呢?”

    这种如有实质的危险压迫下,江寅澄抖着嗓子竭力向后退:“不是我!”

    “我只是将你身份说出来而已,是七郎他自己不愿跟你走啊——!”

    话音未落,他只觉一阵剧痛从自己手指处传来。

    他惨叫一声,捂着自己被砍断的小指伤痕处,鲜血不断从指缝流出。

    “你再说这种惹我不开心的话,我就把你的舌头也割下来。”少年声音平常,是不染一丝血腥的清冽。

    他也不阻止江寅澄的惨叫,而是就这么欣赏了会儿他痛苦的模样,甚至还饶有兴致。

    直到外面的侍卫们将要闯进来时,他才对江寅澄勾出一抹恶劣的笑,丢下一句:“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不紧不慢地从窗户翻出。

    江寅澄流着冷汗的模糊的视线里,少年黑而亮的眼睛依旧清澈,是不掺杂质的纯然的恶,是稚子天性,理所当然。

    等谢妄走了,他才发现自己身子软的坐不直了般瘫倒在榻上。这一刻,他对少年的恐惧甚至压过了他断指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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