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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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显能感觉到,宗吉的身子渐渐柔软下来。

    “你怎么会是怂包软蛋呢?”

    春愿柔声道:“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会事事顺心呢?不高兴就发泄出来,若是憋着心里,迟早要生病的。”

    宗吉双臂无力地垂下,下巴抵在女人的肩头,闭着眼无声地哭。

    春愿轻拍着他的背,任他宣泄愤怒和难过,良久,等他情绪渐渐缓了下来,她才松开他,望着眼前这个清隽俊朗的男人,柔声问:“吃过饭没?”

    宗吉如同只霜打了的茄子,摇了摇头。

    春愿掰开男人的手,把他掌心攥着的那只碎瓷片取走,柔声问:“要不要吃点?”

    “没胃口,不想吃。”宗吉嘟囔了句。

    春愿摇头笑,扶着宗吉起来,带着他往软塌那边去了,她还是吩咐外头候着的黄忠全去准备些夜宵,随之,她从立柜中取出薄毯,替宗吉盖在腿上,又给他沏了杯浓浓的茶,递过去。

    “喝点,能解酒。”

    宗吉踢掉靴子,盘腿而坐,喝了两口后,就把茶盏放在炕桌上,他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望向春愿:“阿姐,我心里烦得慌,你陪我喝两杯。”

    春愿手附上小腹,很自然地推掉了:“我这两日身子不爽利,不想喝。”说着,她从果盘里拿了只橘子,细细地剥.皮,掰开一半给宗吉递过去,柔声道:“我有个至交好友同我说了一句话,越是遇着事,就越要稳住,若是不吃饭,人的脑子就转不动了。”

    宗吉嚼着橘子,点了点头,忽地拍了下桌子,愤愤道:“主要是母后今儿实在是过分,前儿朕同她提起过此事,她也没表现出生气,甚至笑着说抽空儿了会召见你。可今日又算怎么回事,忽然就翻脸,一点面子都不给咱们,阿姐你都到慈宁宫门口了。”

    “那有什么的。”春愿掩唇轻笑,“从前我外出赴局子,正唱着曲儿,那些老爷一个耳光就打过来了,哪管你有没有理。”

    宗吉听见这话,立马坐起身来,手附上女人冰凉的小手,恨道:“是哪个混账东西打你了!”

    “都过去了,好没意思的,别提了。”春愿拍了拍宗吉的胳膊,笑道:“这也怪你,既然人家太后娘娘说改日会召见我,那你怎么就忽然把人领去了,都不带知会一声儿的,再说啦,我不姓赵,也不是皇亲国戚,有什么资格进宫呢。”

    “可你是我姐姐,而且你的血还在给我治病呢,你是我的恩人!”宗吉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怔怔地盯着酒杯:“她就是在打压我,嫌我最近和首辅走得太近,不大听她的话了。”

    春愿谨记唐慎钰给她教过的,宗吉由郭太后抚养长大,现在可能是有小抱怨,但总不至于伤及母子情分。

    所以,决不能卖惨挑拨,相反,还要不断地说郭太后的好话。

    春愿吃了块橘子,笑道:“朝堂的事,我听不懂,但今儿我说一句不中听的,你可别恼。”

    宗吉抿了口酒,胳膊撑在炕桌上:“你说。”

    春愿想了想,试着将自己代入真心疼爱弟弟的阿姐,柔声道:“咱们亲娘出身不好,不能给你一个有背景有靠山的娘家舅家,而且听说她这些年一直在外地居住,几乎没怎么照顾你,都是太后娘娘抚养的你。要知道,将一个襁褓里嗷嗷啼哭的小婴孩养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吃喝上、读书上,肯定都得用尽心血的,更何况太后还将你扶持着当了皇帝,想必这些年大娘娘为了你,也受过不少气吧。”

    宗吉低下头,手指将橘子按在桌上碾:“母亲她,哎,确实很疼我。”男人眼尾红了,似有些难以启齿,他连喝了好几杯:“记得我小时候出了天花,母亲几乎几天几夜没合眼,一直在跟前守着我,后头她晓得那些奴婢私下议论,说我肯定活不了了,她一个个地收拾,赐死的赐死,杖毙的杖毙,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我的不好。”

    春愿咽了口唾沫,瞧,多深厚的母子情,得亏她没说郭太后坏话啊。

    宗吉搓了把脸:“当时大皇兄和三皇兄已经年长,都在谋夺那个位置,娘是正宫,其实将来不论谁当了皇帝,她都稳坐慈宁宫的,可她为了我,为了给我争,做下了……”宗吉深深垂下脑袋,难以启齿:“大皇兄活着的时候,我才三岁,记不清了,可三皇兄我记得的……七年前丹凤之变,哎,娘她一举把挡在我前面的、对我有威胁的,全都铲除了,死了好多人……算了,不说了,”

    春愿记得唐大人给她说过的,七年前丹凤之变,死伤几万人,牵扯进来的皇亲国戚数不胜数,譬如谋反的三皇子阖家、这座府邸的前主人淮南郡王、老葛……

    “不想说就不说了。”春愿将炕桌撤下,她坐过去,让宗吉躺在她跟前,像拍小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宗吉的胳膊,柔声道:“大娘娘是尊长,我不配,也不能说她老人家什么,只是宗吉,阿姐还要说你一句,为人子首先要做到孝顺,而且,不管你和大娘娘之间怎么了,万不能伤了皇后的体面,她夹在你们娘儿俩中间很难做的,你看你,今儿一生气,就吼了她,还把她的簪子摔地上了,她被禁足都是因为我,你要是再苛待她,我可真不能再在京城待了。”

    宗吉脸红扑扑的:“哎呦,朕、朕当时火气上头了,不过豆豆脾气好,不会介意的。”

    “脾气再好,也经不得你这么折腾。”春愿食指轻戳了下宗吉的额头,哀声叹了口气:“你看我,过去经历的那些事再不堪,我也熬过去了,因为我知道,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一直心里有我,等有一天他考中了、出息了,肯定会带我走出这泥坑,可没想到……伤我最深的,就是我最爱的人。”

    说着,春愿抹了下眼泪,替宗吉掖了掖被子:“越是亲密关系,越需要努力经营,皇后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可不能寒了她的心。”

    “嗯,朕记下了。”宗吉笑着点了点头,甚至竖起手发了个誓:“朕绝不会辜负豆豆,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扔下她,一辈子爱护她,这总行了吧。”

    春愿噗嗤一笑,心想今晚这关算是过了,忙换了个话头:“对了,今儿……都没见到咱娘。”

    宗吉立马回过神儿来,其实胡太后这些年有个老习惯,每个月都要斋戒茹素数日,祈求老天爷保佑她儿子平安,再加上畏惧郭太后,为了避事,胡太后今日一大早又斋戒祷告去了。

    他怕说了阿姐不高兴,更加怨恨胡瑛重儿轻女,便笑道:“胡太后身子不适,得了风寒下不了床,她心里也念着你呢,过几日,朕带你见见她。”

    “嗯。”春愿点了点头,她念着佛堂里的唐慎钰,也不晓得他怎样了,便对宗吉笑道:“再待一会儿,你就回去罢,我看天阴沉着,估计后半夜又要下雨。”

    “不回。”宗吉头枕在胳膊上,翘起二郎腿,闭上眼:“这几日朕就在阿姐这里住,反正母亲一日不见你,朕就一日不回去,急死她!”

    ……

    春愿总以为宗吉这话是在赌气、开玩笑,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在王府里住下了,宫里一波一波地派人来接他,他就是不回,甚至还乐呵呵地说,这下总算能松快了,再也不用卯时就起来念书,也不用没完没了地听政,看朝臣打嘴仗,更不用被母后拎着耳朵去后宫。

    他倒乐得自在了,可把春愿却愁坏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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