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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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崔夫人连忙拍拍她的肩,柔声道:“你心中莫要有负担。我和你孟伯父膝下只有绍文一个,若是多个女儿,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况且,从前我们见面,我就觉得与你有眼缘。”

    崔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也知道你心中放不下这些年的筹谋,不愿意此时离开胡府。”

    “可是孩子,胡府总有一天要倒台,你可考虑过将来?

    “我们自然知道你本性如何、又遭遇了什么,可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若你背着一个……这样的身份,以后恐怕更是艰难。

    “我和你孟伯父身微力薄,可给你一处避雨的房檐,还是做得到的。”

    崔夫人语气诚恳、姿态谦和,程荀却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崔夫人说得有错吗?不,某种程度上,她甚至足够委婉了。

    世道多艰。且不说她如今为奴的身份。她当初用的是假名字,运气好的话,或许胡府一倒就能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程荀”这个身份,又能支撑她在这世道多活几天呢?

    她一无亲眷,二无家资。便是艰难活下来了,苛税、病痛、歹人,都一个不是她头顶的定时炸弹?

    ——只要老天稍微开个玩笑,这条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答应崔夫人和孟大人,成为他们的义女,对她百益无一害。

    可不知为何,她却说不出口。

    崔夫人好似看出了她的犹豫和难言,有些心焦。她以为程荀不明白其中关窍,有心再好生劝两句。

    孟忻却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探身说道,“此事不急,让这小丫头自己回去再考虑考虑,日后再说也不迟。”

    闻言,程荀松了口气。

    晏决明看出她隐隐的抗拒,心里头有些闷,抬手为程荀倒了杯茶。

    屋中一时冷了下来,程荀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这一推脱,倒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了。

    此时,孟忻突然开口,“程姑娘,我听说,你从溧安来?你父亲也是溧安人士么?”

    程荀点点头。

    “是土生土长的溧安人?”孟忻追问。

    “家父确实从小就在溧安长大。”程荀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忻不再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程荀努力把思绪放到此番前来的正事上,正色说道:“孟大人,我此番来,其实是为了胡家之事。”

    孟忻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晏决明,而后饶有趣味地问她:“胡家何事?”

    “近来胡府来了一群云水观的道士,其中有位仕阳道长不太一般。我听闻,那道长私下为胡瑞提供了许多丹药,据说有消灾解厄、延年益寿之效。”

    “哦,那你如何看?”孟忻提起了兴致。

    程荀想了想,慢慢说道:“这仕阳道长来历不明,在如今这个关节,居然能在府中呆这么久,我一来是怕他搅了大人的谋划,二则是……”

    程荀直直看向孟忻,“想向你确认一下,仕阳道长可是您安排的人?”

    孟忻眼里划过赞赏。

    倒是个心细的。

    他抬起茶盏,语气平平,“关于这事,你该问问晏决明。”

    程荀讶然转头,却见晏决明轻咳了一声,“阿荀,那道长是我安插进去的。”

    她仔细回想,胡瑞在福全死后就提起过云水观之事,难道一开始,他就已经设计好了?

    崔夫人出言打断了众人的话题,她嗔怪道:“好好的日子,出来了还要说这些。”

    说着,她将面前的碟子推到程荀面前,温言道:“樊楼的点心算得上是扬州一绝,阿荀,你多尝尝。”

    崔夫人为人和善又健谈,一边给她夹茶点,一边拉着她问:“喜欢什么口味?”“平日有没有忌口?”“方才可去放灯了?”

    程荀端坐在椅子上,背直直挺着,一字一句回答崔夫人的问话。

    从小到大,她身边就鲜少有女性长辈,崔夫人的关怀和体贴让她有点儿不自在,反应都有些木讷。

    晏决明看在眼中,一时有些想笑,心中却漫起怜惜。

    他走到窗边,看了眼楼下的情形,“姨母,香桥会要开始了,不如下去看看?”

    崔夫人果然来了兴致,站起身向窗边望了望,而后靠到孟忻身边,轻声催促,“走吧,等会儿错过了。”

    二人走在前,晏决明和程荀走在后面,慢慢下了樊楼。

    离开崔夫人的视线,程荀想起方才认义女之事,心中有些气恼。

    晏决明看出她的情绪,凑到耳边小声问道:“你不高兴么?”

    程荀不想理他。

    可晏决明对程荀一惯是个水磨性子,见她生气了,就巴巴地跟在后头,时不时轻戳两下她的肩膀,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二人别别扭扭下了楼。

    樊楼外的空地上正在办香桥会,高台上摆着一座线香架成的香桥,香桥上放着香客送来的檀香包、金元宝,灯火映照下,金纸反射出灼灼光亮,煞是好看。

    而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围在香桥周围,直把宽敞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崔夫人和孟忻站在人群外围,周围候着两三个仆从。

    程荀和晏决明在不远处站定。见长辈没注意这边,程荀终于转向晏决明,压抑着怒意低声道:“义女之事,你为何不与我提前说?”

    晏决明一愣,随机微微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语气认真,“阿荀,我并不知姨母会在今日提起这事。我原是想一切事了后,才与你说的。”

    流动的人群里,他的身影却像是定格在这个瞬间,程荀在他的眼里发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也就是说你早有安排?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义女之事也是,云水观道士之事也是。”

    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晏决明也有些慌了神,下意识道:“有些事太过凶险,我只是不愿意你涉足其中。至于义女之事。”

    他扶住她的肩膀,“阿荀,我只是不想你日后过得太辛苦。”

    “你迟早要离开胡府的,你可曾想过将来的事?”

    晏决明话里的“将来”刺痛了她心中最敏感的神经。

    她蓦地想起那年在四台山上,她抚摸着“程六出”的坟茔时,轻声许下的决绝誓言。

    那时她说,等她做完该做的事,就来陪他。

    而如今“程六出”回来了,更显得她那时的决绝像个笑话。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周遭的喧哗好似突然远去了。

    她想,将来,她真的还能有将来吗?

    她的将来又在哪儿呢?

    成为孟家的义女,离开这个宅院,然后又走进一个新的宅院吗?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还在等待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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