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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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荀——”

    她挣扎着睁开眼,面前是张憔悴疲惫的脸。

    手腕被那人紧紧握住,滚烫的温度贴在她的皮肤上,力度大得让她有些疼。

    她这才恍然,原来这一回不是梦。

    她回来了。

    第62章 夜深语

    程荀艰难地撑起眼皮, 可眼前的一切依旧模糊混沌。

    半梦半醒间,身体每一处关节都仿佛在与她作对。她试着抬手,可四肢好似陷入流沙之中,越是挣扎, 越是沉重无力。

    她放弃抵抗, 平躺着, 缓缓呼吸。

    而沉睡已久的感官也逐渐苏醒。

    屋内不断有脚步声进进出出, 步子很快,却轻巧有序。她被人扶起,温热的碗凑到她嘴边, 药味儿苦涩刺鼻, 她皱皱眉, 下意识抿紧嘴唇。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那人带着一身清淡的檀木线香味,稳稳地撑住她无力下滑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哄着。

    熟悉的气息、低缓的絮语缓缓抚平她紧绷的情绪, 迷迷糊糊中, 她喝下药,又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视线里一片昏暗。

    身体各处依旧酸痛乏力, 可头脑里却清明许多。她盯着头顶床帐发了会儿呆,又缓慢移动目光。

    昏黄的室内,一灯如豆。木窗开了一条缝, 微凉的夜风钻进来, 烛火摇曳晃动。

    程荀凝视着跃动的烛光, 大脑一片空茫。

    火光猛地一跳,凉风吹进屋内, 程荀抬眼望去,却见门被人推开了。

    那人动作轻柔,几乎听不到声响。他小心翼翼关上门,转身的一瞬间,目光对上程荀的视线。

    暗淡的光下,程荀看清了那人的脸,憔悴、疲倦、冷厉。

    是晏决明。

    他瘦了许多,下颌处本就锋利的线条如今更加冷硬。他双眼充血、眼下青黑、嘴唇苍白,似是许多天未曾好好休息。

    可在视线交汇的瞬间,他神色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而后脸上浮起几分如释重负的笑意。

    那双方才还沉郁灰暗的眼,此刻如同遇晴的海,浮光跃金、碧波流转。

    或许是这夜太静、这烛火太过柔和,程荀望着他,竟突然想起了梦里那个的程六出。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颤了颤。

    她看着他匆匆跑到她床前,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而后又到来一杯温水,小心地将她扶起,喂到她嘴边。

    他靠近时,程荀又闻到了那股檀木线香味。

    程荀就着他的手喝完水,方才还未曾注意到的喉咙突然干得发痒。她伸出手指,微弱地拽了拽他落到床边的袖角。而他顿时会意,又倒来一杯水。

    反复喝了四五杯水,她才觉得活过来了。她找了找声音,试探地开了口。

    “我……”

    这声音果然干哑得吓人。

    她咽了口吐沫,继续道:“我睡了多久?”

    晏决明将她扶回被子里,替她仔细掖好被子,才轻声道:“不过几日。你醒过来就好。”

    程荀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

    晏决明坐在床边,指腹隐秘地擦过她的发梢。

    中秋日,他从京城匆匆赶回扬州。在胡瑞的暗室外,他见到了程荀。

    那夜,她打开暗室的门,清浅的月光洒下,晏决明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

    只见她朱唇点翠、云鬓堆鸦,穿着大红嫁衣,原本应是美得不可方物。

    可那张精心妆扮的脸上,却布满了斑驳血迹。

    数不清的血珠,黏在她的眼角、侧脸、长发间。那血迹甚至汇聚成线、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脸上织出一张猩红可怖的网。

    下一秒,伴随着胡品之气若游丝的呻|吟,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而他这才看清她的神情。在那交错纵横的血网中,她目光平静、冰冷,像是一片久冻的冰原。

    在那瞬间,晏决明莫名听见有寒风呼啸而过,他心中一座伫立数年之久的高塔,无声地倒塌了。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站在一侧,僵硬地等待着她的审判。

    最后,她望着他,目光悠远,像望到了更远处。

    他知道,她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

    她说,程六出,我为你报仇了。

    那一刻,晏决明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体里某处隐秘的、从未道与外人言的锁链,断开了。

    ——而那条锁链,连接了他的过去与未来,支撑他苦苦走到今日。

    他近乎无措地看着她,可她却好似再也承受不住今夜的种种,如一只染了血色的枯叶蝶,飘飘扬扬落到地上。

    他慌忙接住她。怀中的人双眼紧闭、脉搏微弱,连呼吸的起伏都平静得微不可察。

    灭顶的恐惧如同天罚,落到他的头顶。

    他抱起她,纵马飞驰而去。

    身下的黑鬃马从未跑得那样快。急促的马蹄穿过街市,扬起一片尘土。

    终于回到观宅门口,马儿还未站稳,他便抱着她一跃而下,一路飞奔一路吩咐仆从找来苏老、备好热水与药材。

    苏老匆匆赶来,看见浑身浴血的程荀也并未多言。沉着脸把完脉,他挥退众人,凝重地对他说了一番话。

    说完,他便拿着方子出去亲自制药了,独留晏决明坐在屋中,艰难地理解他的话。

    什么叫“心血亏耗,恐令寿数有碍”?

    ……阿荀才十六岁啊。

    她理应有幸福而漫长的一生。

    他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可接下来的日子,无论多少药灌下去,程荀却始终沉睡着。

    他将胡家的善后之事一股脑全丢给了孟忻,一心待在程荀屋中,照料她的身子。

    每日,他耐心仔细地给她喂水、喂流食。程荀膝盖上的旧伤又加重了,他便每日替她艾灸、推拿。

    府里没有丫鬟,许多事情不方便,他便找来了妱儿,请她帮忙为程荀擦身、换衣。

    他在她身边不眠不休地守了整整五日。除了更衣,一切事务都不假手于人。

    前两日,晏决明尚且稳得住;可直到第三日程荀还未醒,他慌了。询问苏老,他却只说程荀需要休息,此时昏睡不算什么,难的是后头的休养。

    可那番与寿数有关的话却彻底刺激了晏决明。

    求医问药没用,他便开始求神问佛。他在程荀住处隔壁设了间佛堂,每日除了照料程荀,便是跪在菩萨像面前,虔心祈求。

    昏暗的佛堂里,香烛昼夜常亮,线香缥缈的白烟在空中缠绕。

    晏决明望着菩萨悲悯肃穆的神情,第无数次祈祷,他愿一命换一命,只求程荀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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