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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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地将猎来的飞禽走兽放在门前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同。

    送信来的是晏决明自己的人,程荀也总算抓住机会,让那人返程复命时,顺带捎上自己的信。

    就这样依靠人力,两年来,他们虽未曾见面,可对方的影子却好似始终陪伴左右。

    她在信里写江河之壮阔、山川之险峻,写富人泪、穷人笑,写游历行商时遇到的人间百态。

    而他的信里,也总挟着几分大漠的烟尘。金戈铁骑、刀枪剑戟,苍凉辽阔的高天之上,是鞑靼人巡猎的鹰隼。

    她本以为他不会在信中过多写前线的战事,可意外的是,他虽总是草草写几句有关自己的事,可对于鞑靼人的风俗习性、两军如何对垒、战线如何推进,都详细地写了下来。

    ——乍一看,不像是报平安的家书,反倒像是教人如何行军打仗的军书了。

    程荀起初还去信问过,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告诉她?可会涉及机密?若是信在路上被人劫去,可会有碍?

    而几个月后,晏决明在寄来的信里只写了一句话: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你会想看的。】

    这句话后面落了一滴墨点,似是有人踌躇片刻,又在后头补了一句:

    【边关无聊,我也只能写写这些东西,阿荀莫怪。若是不喜欢,下次我再写写别的。】

    程荀看着几年下来他锋芒更甚的字,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从儿时起,她便有个想法:她和晏决明不会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双生胎吧?不然,为什么他们二人总能在无知无觉中,就猜透对方的心思呢?

    对于晏决明信中所写的军中种种,她确有隐忧,可晏决明远隔千里之外,又是怎么发现她隐藏在皮肉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呢?

    她想,她从来都算不上是个“安分”的女子。

    她抵触婚嫁、不甘困于后宅,甚至手里攥过人命。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妄想窥探那遥不可及的、“男人”世界里才有的东西。

    可晏决明,好似从不在意她安不安分。

    他只在意她想不想要。

    她想要,他便想尽办法找来了。

    程荀甚至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在晏决明眼中,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性别之分。

    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不必承担世俗里任何一个性别或身份带来的规矩或桎梏。

    从他们初遇的那天起,她便只是“程荀”。

    这个想法好似一道灵光,瞬间正中她的眉心。

    她突然意识到,她从前所迷茫的、心心念念的、总是觉得追之而不可得的,原来就是这么一件无比简单、却又无比困难的事。

    ——她要获得完全的平视,她要别人只将她看做“程荀”,而非某人的附属、抑或某个身份的饰演者。

    她要尊重。

    晏决明的这封信,好似一道来自漠北的利剑,挟着风刃,瞬间穿破了她眼前驱之不散的迷雾。

    那天,她抱着信,许久无言。

    最后,她只是颤抖着手,在信纸上回了他两句话:

    【谢谢你。】

    【不用改,这些东西,我很喜欢。】-

    马车在城中一户不起眼的民居前停下。程荀跳下马车,快步走进院子。

    这户民居是程荀在此暂时租赁的,陈设几乎没有改动,仍是普通民居的样子。

    几个沉甸甸的木箱就放在院子正中,奔波跋涉千里而来,即便路上用油纸仔细裹好了,木质角落仍然能见风尘。

    妱儿倚在廊下,嘴里啃着梨子,朝他们挥挥手。

    几年过去,如今妱儿也长大了许多,身形模样愈发有了少女的韵味。难得的是,在外奔走几年,她晒黑了些,不似从前在后宅那般病弱,身上多了几分力量感。

    而她随程荀在外行商,虽只是帮忙这些简单的边角活儿,却少不了与人打交道。

    虽仍旧只能靠比划、写字沟通,也遇上过被人轻视、嫌弃的情况,但她的胆量与耐心却与日俱增,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怯生生了。

    程荀有时看着她忙前忙后、四处张罗安排的身影,都忍不住想:谁还能想到,眼前这人是从前的玉盏呢?

    “吃了吗?累不累?”程荀从身后拿出路上买的烧鸡,递给妱儿。

    今日她去金谷楼与丰元商号的掌柜谈生意,本来妱儿也要去的,只是她在开封的几家铺子突然送来了上年的账本,妱儿便自告奋勇留下盘账了。

    妱儿接过烧鸡放到一边,嘴里咬着梨子,一边拧着眉,两手一边快速比划着,就连生气的语气都比划了出来。

    冯平路过,看得眼花缭乱。可程荀却好似全无障碍,笑笑安抚她道:

    “从未见过面的东家突然来查账,他们自然是拧成一股绳来对付我的。没事,等会儿我去看看。”

    这几家铺子,是两年前太子封赏的。虽说是“太子封赏”,可程荀后来认真看了看契书,那上头写明程荀名字、各方盖章画押的时间分明是泰和三十八年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呢!上哪儿认识太子去!

    稍一细想,程荀便明白过来,能做这事的也就只有晏决明一人了。

    虽说这铺子写在她名下许久,可她却是第一次来开封。

    掌柜对她陌生、心有防备,她又何尝不是呢?不过,此事也急不得,只能慢慢解决。

    安抚完被那烂账气得头发昏的妱儿,她终于得空看看木箱里晏决明送来的东西。

    油光水滑的狐裘皮毛、镶满玛瑙的马鞭马鞍、还有诸多财宝自不必多说。难得的是,里头竟然还有一把样式新奇的胡刀。

    这胡刀呈半月牙状,刀柄上镶了一排金灿灿的宝石,中间还挖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空隙,手指能从中穿过,以便让持刀人握得更牢固。

    程荀一见这刀便起了兴致,想来这就是晏决明曾在信中说过的,鞑靼贵族特有的、象征身份的佩刀。

    不知为何,这把贵族专有的刀竟然到了程荀手中。

    思来想去,恐怕这回晏决明立的军功不小。可军功越大,背后的风险和付出岂不是越大?

    想到这,她心中忽然揪了起来。

    她拿着刀,不再管箱子里的东西,让妱儿挑自己喜欢的,剩下的由冯平安排人,将东西送去京城孟府,自己拿着胡刀和信,冲进了卧房里。

    直至午后和煦的春光渐渐散去,夕照爬到小院里垂落的海棠花丝上,程荀才拿着封好口的回信出来,递给送东西来的护卫小陶。

    小陶并不从军,是晏决明自己的人。他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做事却细心妥帖,这两年一直是他在替他二人来回送信、跑腿。

    小陶接过信,还未等程荀问,便回道:“程主子,主子没有受伤,一切都好。”

    程荀哪会儿信他的话,每次小陶都是这副说辞,就连语气都不带变的。

    不过程荀也知道,小陶不过奉命行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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