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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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窄的拐角被程荀、晏立勇二人挡住,丝毫没有让路之意。辩空停下步子,温和道:“未曾来过。只是曾与当初的住持有过些书信往来。”

    程荀故作惊讶:“难道是那位咏一禅师?大师交游甚广。”

    “陈年旧事罢了,不足一提。”辩空淡淡一笑,“时辰不早,二位施主早些休息。”

    话说到这份上,程荀只能让开一步,目送他擦肩而过。

    月光拉长他的影子,程荀收敛笑意,目光沉沉。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晏立勇才低声道:“姑娘,可要属下派人……”

    咏一与辩空的关系许是个突破口,可程荀沉吟片刻,道:“此时抽调人手恐怕不妥,先放一放吧。”

    晏决明在前线情况不明,多留些自己人在身边,总要稳妥些。

    更何况……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平平无奇的册子。

    辩空为何要主动提起此书?

    程荀精神一振,身体的疲惫好似瞬间消失。顾不及身后的晏立勇,她大步朝禅房跑去。

    禅院里,妱儿早已睡了。贺川听到声响从侧间迎出来:“主子,热水已经……”

    话音未落,就见程荀匆匆冲进了卧房,关门、点灯一气呵成。她疑惑地看向后头跟来的晏立勇,却只听他严肃道:“莫去打扰姑娘。”

    屋内,程荀看着那本她早已查阅过的册子,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金佛寺当年也算是西北之地的大寺,寺中一切活动皆记录在册,行事很是规矩。

    一年到头,寺中大大小小的法会道场、三皈五戒、祭祀祈祷等活动记录详实,筹备组织、开支用度、时间地点,乃至参与人员都清晰可见。

    只可惜,所有记录都在泰和二十五年的腊月戛然而止了。

    可即便如此,隔着二十年岁月,程荀也好似依稀看见了当初那个传承百年、香火鼎盛的金佛寺。

    可其中关窍,究竟在何处?

    程荀不敢马虎,干脆将所有记录按月进行区分,重新誊写在白纸之上,逐条进行摸查。

    时过境迁,书册里偶有油墨斑驳、生霉陈腐之处,程荀多点了几盏灯,自己冲了杯酽茶,埋头苦读。

    而一直细读到仲冬十一月,程荀终于发现了些许异样。

    前头十个月法事众多,可无论形式、目的几般变化,除却住持咏一,寺中八十三名僧人的名字始终如一。

    可自十一月后,这冗长的名单中多了一个名字。

    ——忘尘。

    程荀心中忽然浮起一个自己都荒谬的念头。

    呆怔片刻,她猛然站起身,随手拿起一件斗篷披上,推开门便往外跑。

    贺川还蹲在门外,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见门骤然被人拉开,程荀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外。

    她一愣,赶忙冲进屋子将烛火熄灭,关上门,匆匆追上去。

    此时天边已露出一线白,月儿挂在淡色的天幕上,薄如蝉翼。金佛寺在晨光中苏醒,路上渐有僧人夹着经书穿行而过。

    程荀一路跑到藏书阁,开锁后直冲三楼,毫不避讳地坐在地上,在那一堆堆凌乱的书山中翻找着。

    贺川匆匆赶来,不敢出声打扰,只安静地点了两盏灯,站到她身侧。

    终于,程荀在书堆之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页。这纸页早已泛黄变脆、上头的墨迹也糊了,只依稀能看清写了某人在泰和二十五年冬月剃度受戒。

    这张纸早已从原本的书册上脱落,字迹模糊、内容不全,程荀此前忙得头昏眼胀,只匆匆一瞥就放到一边。

    而今日,她终于能辨别出那模糊的几个字写的是什么了。

    ——是忘尘。

    籍贯不明、来历不详,唯一的记录不过是“……不过弱冠,却身残曳杖、口不能言,住持虽怜其遭遇,可贸然收留实属……”。

    这几句话显然不该出现在寺中受戒记录之中。

    撰写之人也心知肚明,故而只是将这抱怨用极细的笔尖写在纸张角落之处。写完后似乎又觉不妥,便在其上胡乱画了几笔,想要盖住字迹。

    程荀起初也只以为是打翻了墨汁,直到将书页放回原来的位置,看见了这字迹洇到下一页的痕迹,这才终于明白。

    约莫弱冠的年纪,身患残疾,在泰和二十五年的冬月被咏一禅师收留至金佛寺……

    而一个月后,金佛寺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窗外忽然传来撞钟声。

    沉闷而肃穆的钟声在风中回荡,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久远的答案终于冲撞而来。

    程荀捏着那张纸,怔怔坐下。

    贺川观察她半晌,见她坐在冰凉的地上久久无言,终于憋不住打破沉默。

    “主子,地上凉……”

    密不透风的藏书阁内,橙黄的烛光自上而下打在程荀脸上,她浓密的长睫在眼下留下深深的阴影。

    程荀眼神放空,不知飘到了何处。贺川听见她轻轻叹息一声,似疑问又似感念。

    “你说,究竟是谁将我一步步引到这儿的……”

    贺川一愣,她不解其意,只能试探问道:“主子之前说,藏书阁的钥匙是辩空大师给您的。”

    程荀无言良久,直到贺川一夜未睡的眼皮都开始打架,就听她忽然道:“不对。”

    “什么不对?”贺川下意识反问。

    程荀却没有再作答,将手中的纸张小心叠起、收到袖中,利落地站起身。

    “走吧。”

    贺川拍了拍她身后的尘灰,随口问道:“主子要去哪儿?”

    程荀面不改色:“回去睡觉。”

    贺川不由顿住,随即点头道:“主子是该好好休息了。今日的药还没喝呢。”

    程荀先一步走下楼梯,神色却自如许多,不似前日那般严正、肃然。

    贺川心神一动,跟在她身后低声问道:“主子可是有线索了?可有属下能做的?”

    程荀没回头,只平静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就是。”

    “那万一占了下风呢?”

    贺川有些不解,从程荀方才的举动来看,她分明知道了什么才对。

    她不明白,为何程荀不选择乘胜追击。

    狭窄黑暗的木梯上,在那老旧的木头吱呀声中,程荀声音轻柔缓慢,贺川却听出几分算计与狠辣。

    “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么久,你不厌烦么?”

    “我们按兵不动,才能让背后的人亲自跳出来。”

    贺川心神一凛,不再说话了。

    走出藏书阁,天已大亮。

    几步之外,观林抱着一摞账目正往门前走来,见程荀二人推门而出,他脸上闪过讶然。

    “程施主莫非在藏书阁待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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