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130-140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别青山》 130-140(第10/19页)

激愤难言,时而倒吸一口凉气。程荀也没遮掩,将二人的近况和困境都说了个清楚明白,唯独瞒下了金佛寺内的秘密。

    果不其然,崔夫人听完,虽愁容未减,心中却有了数,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他与那位沈守备,如今可在一处?”沉吟片刻,崔夫人问道。

    程荀摇摇头。

    她翻身下床,从随身行李中找出舆图,端着烛台坐到崔夫人身边。她手指着早已翻得起了毛边的舆图,顺着凉州一带,与她说明如今晏决明、沈焕的动向。

    自红水畔一别,沈焕便带着手下人马赶赴前线。他明面上仍打着捉拿叛贼的旗号,暗中却与晏决明取得了联系。

    而晏决明虽心存戒备,可也透露了些许自己手中瓦剌人的动向。两方人马维持着彼此心照不宣的距离,只由几个探子互送消息。

    同袍四年,二人心中早有默契。两路精锐前后配合得当,竟也当真打得瓦剌几路侧翼一个措手不及。

    “程家军”这三个字,也逐渐在边关打出了名号。

    时值腊月,自今秋阿拉塔出兵发难,已有五月之久。

    战局瞬息万变。而这五个月内,阿拉塔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陈兵肃州;

    而后难以维持三路野望、被晏决明伺机瓦解西路大军;

    再到如今两路大军会师,抓住大齐内部军政混乱之机,绕行凉州、直捣西宁,企图将大齐防线的薄弱之处逐个攻破,一步步蚕食大齐。

    阿拉塔的动作不无道理。

    凉州是块硬骨头,本就易守难攻,更是关乎中原、乃至京城安危的最后堡垒。无论前线范家和誉王的人如何内讧,就算打破头,也不敢让凉州出岔子。

    阿拉塔若当真吃下凉州,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而西路大军的溃散,更宣告了阿拉塔此前一统瓦剌草原的野心的破灭。

    据晏决明的信报,他们当初特意放了几个岱钦从前的余党,仍由他们从哗变中脱身,逃回草原。

    那几人带回了大齐未用一兵一卒、西路大军就全军覆没的消息。

    消息一出,各个部族群情激愤、一片哗然。

    最初,阿拉塔或以武相压、或以利诱之,集结各部落之力,才供出了如此浩荡声势的三路大军。

    各部落拿出粮草、拿出骏马、拿出各部落的青壮男子,可他们连大齐富庶的边关重镇都未曾摸到,就在昆仑山下全军覆没,何其荒唐!

    激愤之下,各部落互相觑着眼色,趁机反了。而哈达部落中虽留有管事之人,可在各部落全力的反抗下,依旧未能控制局面。

    阿拉塔初上位时,最为自傲、野心勃勃的一步棋,就此惨淡收场。

    失去了各部落的支持,仅凭哈达一族之力与战时的搜刮,阿拉塔又能支撑多久呢?

    瓦剌后继未必有力,可大齐却迥然不同。待来年开春后,若大齐朝堂稳定下来,有偌大一个物产富饶的中原作为支撑,瓦剌还能有几分胜算?

    因此,在西路溃败、后方联盟破裂、兵马粮草难以为继、凉州难以攻破的种种影响下,阿拉塔选择了眼下最有利的一条路。

    ——分散兵力,绕过凉州,攻破防线上薄弱的镇堡,在大齐回过神前,尽可能多从中抢夺财宝、谋取利益,而后见好就收。

    待回撤之日,正是草原水肥草丰之时。

    不得不说,若一切顺利,阿拉塔这步棋无疑是明智的。起初,西宁一带数个军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封封求援的军报雪片般发往凉州。

    可没过多久,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程家军”出现了。

    这支队伍不过千人,不常出现在正面,多在瓦剌行军途中设下陷阱埋伏,或夜袭营帐、或火烧粮草,很快便引起了一干前线将领的注意。

    西宁一带军镇深陷战中,凉州虽派来支援人手,却难解眼下之困。

    坐守凉州的几位“总兵”,以阿拉塔主力仍陈兵于此、不便妄动为由,即便送来援兵,也鲜少精锐。说句难听的,无非是多了几张嘴来消耗粮草罢了。

    面对如此境遇,将领们除却私下咒骂几声,又能说什么呢?

    范家与誉王的人满心权欲,谁也不愿离开凉州这一阵地,生怕对方趁机夺权得势。顶头上峰自私短视,拿出的理由却叫人挑不出错,逼得前线将领满腹怨气。

    焦头烂额之际,这支来历不明的队伍,无疑是个助力。

    与此同时,奉命捉拿叛贼晏决明、范春霖手下的沈焕也赶赴此处,“顺手”参与了几次抗敌守城的对战。

    就这样,大敌当前,几路人马聚于此,彼此都未去深究来历与目的,只一心朝外,竟当真将这颓势扭转过来,捷报频频。

    而程荀心中总隐隐有个猜测。或许,西宁前线的将领中,已有人认出了晏决明。

    程荀垂首盯着舆图,一面与崔夫人说明局势,也一面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她回忆着自己收到的消息,指腹轻点几个要塞,不禁陷入沉思。

    而崔夫人的神色起初紧张肃然,在粗略明白局势后,也渐渐缓和下来。

    她并不精通兵法,对两兵对垒也只有些粗浅的认知,却不妨碍她明白一件事。

    ——晏决明并未因为政斗、陷害、乃至于晏家的背弃而颓丧,仍心有成算、心怀大义。哪怕艰难险阻、隐姓埋名,也一步步往前走。

    人活一辈子,不就活个不服输的心气儿么?

    相比之下,程荀的改变更令她动容。

    听到后头,她几乎未去深究军机战况、兵马粮草、胜败之争,只是无言而平静地看着程荀。

    她垂首坐在炕上,一手举着烛台,一手压在舆图上,身体微微蜷缩着,毫无世人眼中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模样。

    烛光靠得极近,将她黑沉沉的双瞳照得格外明亮,可那双眼里写的却不是情意。它时而疑惑,时而恍然,在舆图上梭巡着、思考着,精明又机敏。

    这样的姿态,不够乖顺、不够柔美,反倒野心太多、逾距太多,足以被任何一个大家世族的族老嗤之以鼻。

    可大家世族里,向来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

    崔媛忽而有些恍惚。

    她莫名想起了刘氏。

    在世家中,刘氏的名声向来不错。在外人看来,她虽身为继室,却能将前头那位夫人的儿子“养育”成才,平日料理中馈、深居简出,几乎挑不出错。

    可那日,她在宁远侯府再见刘氏,却被她如今的模样一惊。

    刘氏与她年纪相仿,却苍老仿若老妪。在她身上,崔媛几乎嗅不到生气。

    仿若一朵曾短暂鲜妍过的花,在雕栏玉砌中彻底枯败,落入碾作成泥的命运。

    不知为何,崔媛陡然感到一丝恐慌。

    晏淮不是良人,独子幼年出事,或许才落得如今这幅境地。

    可是她呢?她的日子过得舒心,是否也只因为自己找到了孟忻?因为几个孩子虽屡遭磨难,却至少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