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δ型扑棱蛾子: 2、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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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高地阔,霜染万物。

    祈夭把报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这样可以让掌心缩进袖子,不用被风刮得生疼。

    他顺着天光走去,影子没他本人一半高,暗淡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磨磨蹭蹭拖在身后。

    街上没人。

    或者说,这只是一段白花花的土路,根本称不上是“街”。

    —

    这里是一座无所属的郊域,挨得最近的城区是海城,其次便是青城。

    城里人自己那块儿地还没修整明白呢,自然懒得管城外这贫瘠的荒芜之地,任由它野草一样生长。

    于是本地人自命名这里为“野川”。

    野川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赶不及城区繁荣,在荒郊野岭中却也算得上稳定祥和。

    相比动荡刺激的城区,野川的人均寿命遥遥领先,但设施资源短缺,要油没油,要金没金,当地的人只能靠接待过路人为营,赚了钱再去买廉价的营养液填饱肚子。

    一百出头的常住人口,全从事服务业,第一产业是难以置信的空白。以至于每次5级以上的雨雹过后,野川的人们都要齐心协力支起坍塌的土房,更换被酸雨腐蚀的承重梁,然后把手缩进袖子里,继续在这落后的地方生活。

    祈老爷子年纪大了懒得走动,又贪心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干脆给祈夭安排了个日常任务:捎报纸。

    之所以不在光脑上看新闻,是因为祈爷爷不让在家里通网。

    一份报纸一髓钱,爷爷问祈夭多少钱,祈夭说半髓,爷爷豪横地塞给他一髓,让他一半买报,另一半当跑腿费。

    祈夭愣了愣,笑着答应下来,跑了十年,一个子儿没赚。

    祈夭时常怀疑那售货机的拥有者想把这凄惨的机器回收,但祈老爷子的输出实在太稳定,叫人不禁好奇他还能坚持多久。

    攥着报纸走近那老屋子,祈夭听见激烈的争吵声。

    他见怪不怪,稳步走去。声音穿过凛厉的寒风,逐渐变得清晰真切。

    “咳!味儿真大!这[全新口味]是专门坑人用的吧?”

    说这话的是邻居爱芙妮,一位能干的单身母亲。在祈夭出去打工的时候,祈爷爷和爱芙妮两人常常凑在一起逗趣,成了“忘年交”。

    祈爷爷气哼哼,说出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知道你还买?要我看,还得是山源牌机油,灌起来不刺激。”

    “什么玩意儿,山源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坊?估计没几天就倒闭了。涌珠公司的产品贵归贵,至少实打实地有效。”爱芙妮坚持道,“机油不是闹着玩的,呆瓜老头,你可别贪便宜,到时候零件给损伤了,来一百瓶机油也赔不回本——”

    爷爷轻啧一声,说出口的话不过脑子,直冲进风里:

    “反正我没几天好活了,喝什么不是喝?”

    祈夭脚步一顿,表情僵在脸上。时间暂停,寂静的风令人窒息。

    ……没几天好活了?

    现今时代,人们早就用科技克服了绝大部分曾经的“绝症”。虽然不知何时降临的凶杀、抢劫、爆炸、black社.会火拼都可能波及无辜,人们仍难以预料自己的死期,但少有人是病死的。

    实在不行把全身都换成金属板板,后遗症大就大点,至少能活下来。

    祈夭停下脚步,盼望着能听到有人说这是玩笑话。虽然开得有些过分,但若真如此,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原谅。

    人一赌上气,说话就是这样没道理的。

    祈夭手攥着报纸,他等。

    院子里的铁砧上有台收音机,很破,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更像是噪音,一直嘟囔着什么。

    十秒钟后,祈夭只等来“嗡嗡”一片。

    “……”

    祈夭没有再停留,两步三步踱进去。

    院内两人对视一眼,仿佛与祈夭交换了年龄,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跟脚下的地皮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一般,死盯地板,不敢抬头。

    祈夭双手抻开报纸,尝试把褶皱抚平,无果,他于是把报纸压到收音机下。

    祈夭的声音因天寒而有些颤抖,但音色相当清澈悦耳。他轻扣台面,“爷爷,今日份的报纸我买来了。哦对,店里有个外出任务,派给我了,也就几天的事儿,您在家照顾好自己。”

    爷爷“诶”的答应了一声,又跟爱芙妮对望一眼,双眸迸出疑色。

    爱芙妮会意,撑着座椅扶手起来,揉搓身上的围裙,试探道:“小祈,你啥时候回来的,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

    “就刚回来啊。”祈夭表情哭笑不得,转而变得严肃,“您二位怎么着,暗地里说我坏话了?”

    爱芙妮见祈夭果真不知情,喜不自禁,嘴一下咧到耳根,笑着拍他:“你哪有什么坏话可说,这么好一孩子,真是!”

    这时候,一个扎着小啾啾的姑娘从房内跑到院子里,边跑边嚎:

    “妈咪——!”

    她眼睛一眨巴,临时拐弯扑到祈夭腿上,改口道:“祈哥!二条又抽抽了,使劲往你屋里钻。”

    二条是一只狗,电子狗。

    前几年,祈夭在废品回收站拾了些材料,拼拼凑凑造出一个狗模狗样的互动机器人留在家里。

    二条攻击力低下,但它本就不是为看家护院而生。祈夭只是怕自己打工时爷爷一个人觉得孤单,干脆给添个玩伴,留个念想。没想到二条上岗的第二天,爱芙妮一家就来了。

    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祈夭当天夜里就默默重排了代码,二条的首要任务变成了[哄孩子]。

    近几周,这机械狗老抽风,祈夭仔细瞧过,没瞧出个所以然,只当自己见识短浅,作了罢。

    祈夭弯腰轻抚过艾米儿的头,替她带上帽子,把在发间蔓延的寒气阻隔开,“没事的,实在不行我改天把它放生掉,再给你造一个。”

    爷爷傻呵呵乐着,“放它出去?嚯哟,别叫它把别人咬了。”

    “您放心,机器设置的基本条例里有[不可伤害人]。”祈夭抬手调小了收音机的音量,这电磁声吵得他头晕脑胀,“二条旧了,不知道哪根电线搭错了就疯掉了。”

    爷爷一愣,“嗯,旧了…”

    这无异于最残忍的死亡宣判。

    爷爷重复道:“是旧了。”

    祈夭侧头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一直憋在喉咙处,让他哑了声。

    他以为他会因世事难料而悲痛,或者因老人的欺瞒而愤怒。实际上,他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面无表情,跟以往一样帮老人摊开报纸,从房内拿出视力辅助器,再回到自己的卧室,把二条从床下赶出去,从床头柜第二行抽屉中掏出一册绿皮本子和一根铅条。

    这绿皮本是祈夭的日记本,虽然并不是每天都有写,但他会时时翻看,因为祈夭有病——不是在骂人——他太健忘了。

    日记的起点是什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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