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赶海记事: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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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咀嚼,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了。他一直不断地咀嚼被冻裂的伤口。

    但在这个冬天,他的咀嚼变得既小心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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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的海岸,黑布隆冬的海,和天融化在一起。苍白的海浪像手牵手的浮尸摇摆着朝岸上狂奔,蜿蜒的海岸就躺满了一道道尸体,堆满了一座座尸坟,冰块冻成灰色的墓碑,白惨惨的坟茔一眼望不到边,望不到头。

    在这样荒芜冰冷的雪夜,有人出现在这墓地海岸。

    他从海水中走出,沿着海岸一路前行,慢慢走进小岛。

    他踩在地上,没留下任何脚印,像一道飘忽的鬼魂。

    一道长长的、风扫过的痕迹在雪地上爬行。

    爬行从海岸开始,到韩斌家门口结束。

    敞开的大铁门已经冻结,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寒冷的风和这位不速之客一起,从海洋的黑暗深处蹁跹而至。

    于是它们冲进这座敞开的房屋,沿着白雪下埋藏的血迹来到客厅。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盖上一层白雪,像洁白的餐布。餐布下面是盛着残羹冷炙的盘子。

    站在门口,左边墙角是一副冻起来的血红的画和红色的雕塑,往右看,卧室门口也有同样的画,只不过更鲜艳、更亮丽。

    “一,二,三。”

    风在说话。黑暗在说话。

    “三只。刚刚好。”

    地面有东西跟风一起钻进了画里。

    整栋空荡荡的房子一瞬间暗了下来。

    林戈韶从睡梦中忽然醒来。

    他是被惊醒的。扭头看向窗户,有个破洞,风在呜呜往里吹。

    他只好下去检查。他房间的窗户是贝壳窗,木窗被分成数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都镶嵌着一片打磨过的白色的海贝壳。

    有一扇格子的贝壳碎裂,掉在了地上。

    破洞的地方像一只黑黢黢的眼睛,阴寒的风是视线,这股视线进入他的领地,闯入他的睡梦将他唤醒。

    房间的贝壳窗是他跟爸爸一起制作的,他将碎掉的贝壳捡起来,拿出木头和碎布堵住破洞,准备第二天白天再把洞补上。

    从破洞朝外看,是看不见的白色深渊。林戈韶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心中浮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为了缓解不安,他顺着房间的木梯爬到二楼,二楼的鸽子们还在熟睡。他靠坐在鸽笼旁,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暴风雪才停歇,林戈韶推门准备出去,发现门都被到达膝盖的积雪给堵住了。

    “拿铲子挖开。”林平在他身后说。

    林戈韶转头去拿了两把铲子。

    爷俩一直挖,挖到牛棚门口,将门打开,黑崽看见他们,站起来,高兴地凑到门口用头去蹭林戈韶。

    林戈韶搂住他的脖子,嘴角泛起微笑,黑崽那漆黑无比的牛眼睛映出一片白冷冷的世界,林戈韶的笑容淡了下去,拿起干草喂给他。

    “昨晚雪太大了。”林平在牛棚屋顶边铲雪边说,“晚上肯定还要下。”

    “昨晚有人在外面。”林戈韶将吃饱的黑崽拉出来帮忙清雪。

    林平动作一顿:“什么?”

    “我梦见有人一直在沿海岸走。”林戈韶继续说,“我房间的贝壳窗也破了。”

    林平继续将雪往下面清理,免得雪压倒屋顶,砸坏牛棚。

    “等会儿我去给你补好。”他安慰林戈韶说,“梦里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乱说,你晓得,天机不可泄露。”

    林戈韶“嗯”了一声,但表情还是有些低沉,像是一场大雪依旧压在他的脸上和心头。

    雪一直下,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大家都不出门,每一户人家都在雪海中成为一座孤岛。

    从空中看,淆阳岛被海水和白雪定格在海面,好像一张遗照。

    韩奕乾也被困在家里。

    他现在坐在餐桌前,咬紧嘴唇,表情凝重。

    “怎么不吃饭?”王雪梅亲切道,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

    “快吃啊,儿子。”他对面的韩斌也说。

    “哥,你怎么不吃?”他左侧的韩玥玥也说。

    韩奕乾僵硬地抬起头,就看见家人们用诡异到渗人的表情盯着他。

    他们的表情很温柔,语气也很温柔,却让他感受到比屋外风雪更彻骨的寒意。

    12月2号,他好不容易才从矿场走到家,一切都变了样。

    韩斌告诉他家里进了贼,全部家当都被洗劫一空。韩奕乾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转身就要去治安所告状。

    但三人极力拦住他,再加上雪又开始越下越大,韩奕乾就只好留在家里,准备等雪停了再去抓住那群强盗。

    但这一等就是一周,现在是12月9号,韩奕乾用刀在桌面划了一横,做了个记号。

    他要使自己努力保持清醒。

    “吃饭的时候不要干其他事情。”王雪梅“温柔”提醒说。

    韩奕乾脸色铁青地看了她一眼,将匕首收到口袋贴身放好。

    昏暗的屋子,桌面只点了一根蜡烛,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桌子正中央则是一个大汤碗。

    汤碗里盛着满满的水,水中放的是一团很诡异的肉,肉上长了一个又一个吸盘,看起来像一根触手打出的巨大的瘤状结。

    韩奕乾胃部痉挛,恶心到想吐。

    这团肉五光十色,像阴沟漂浮的从下水道流出的油在阳光下反射产生的颜色。那种彩色会在水面游移,此时它也确实在这团肉上移动。

    每看一眼,韩奕乾的恶心感就增加一分。

    “为什么不吃?”王雪梅又夹了一筷子肉给他。这肉非常嫩滑,一夹就分离出来。“这是妈妈专门给你做的。”

    “这肉有问题。”韩奕乾低声说。

    王雪梅伤心道:“有什么问题?你看我不是吃的挺好的吗?”

    她将肉塞进嘴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这是牙齿和牙齿亲密无间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韩奕乾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弯腰在碗里吐出一大口浑浊的黄水。

    在水里,还有一些油渣一样的碎肉在漂浮蠕动。

    韩奕乾眼睛发昏,猛然站起身,“我吃饱了,回房间休息了。”

    说完,他就匆忙逃回自己的房间,猛地将房门关上。

    躺在床上,捂住额头,冷汗一阵阵从后背冒出来,他咬紧舌尖,竭力忍住眼泪,忍住恶心。

    自他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家里的粮食都被抢走了,但王雪梅每顿总是有办法做出食物。

    就是外面那种诡异的食物,第一次他被诱骗是变异鱿鱼,吃掉了。但吃掉之后他就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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