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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惹春舟》 10、杏子(第1/2页)
萧铮看了一眼窗子。
云舟此刻候在殿外,离窗子有一段距离,日光将她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留下一个极为浅淡的影子。
他对崔元弼道:“元弼先生知我甚深,我瞒您也是无用,我对此女子确实有些兴趣,但若说怕她伤心而延误南征是绝不可能的事,先生大可以放心,不必替我防备,甚至……意图除掉她。”
萧铮说完,微微笑了笑。
崔元弼心中一凛,萧铮行事,向来手段凌厉,比如除掉那些不听话的统领,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主仆二人一直也是如此配合,最初立威时,崔元弼为他除掉的绊脚石不计其数。
萧铮如今放在面上说,倒也不失为一种坦诚,反倒令人放心,崔元弼遂转而也笑起来:
“大殿下懂臣对北燕一片忠心,那既然不为此女,又是为何?”
萧铮垂眸道:“我在等魏帝一个合适的死法。”
“既然我们夺魏都时都要魏人自己献给我们,我的剑这么干净,为什么要亲自去杀魏帝弄脏了它,他死在他们自己人手里,我们再打着荡平宵小的旗号杀过春江去,不好吗?”
元弼先生听闻此言,眼中一亮,道:“殿下是想做英雄,不做枭雄。”
萧铮道:“能做英雄,何必做枭雄。”
“殿下英明,如今正是收拢人心之时,留在城中的前朝旧臣有许多已经降了北燕,但也有几个没来得及追随魏帝困在城中被迫留下的硬骨头,这等人大放厥词,口口声声称殿下为贼寇,很是扰乱人心,殿下要如何处置?”
萧铮淡淡道:“自古为君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南征时少不得有大量州郡观望摇摆,所以如今若是有人太不识时务,也是不得不杀鸡儆猴的。”
崔元弼点头,笑容中颇有欣慰,看来渤阳王殿下还是那个原来那个殿下,冷硬的手腕是一点也没变的。
“那南征之事,老臣就不再多言,全凭殿下定夺了。”
萧铮饮尽盏中余茶,目光再次投向窗子,看着窗外那模糊身影,道:“待收到魏帝死讯,就是我们北燕战马名正言顺跨过春江之时。”
云舟立于窗前一丈外,听不见屋内的密谈。
她百无聊赖,看着庭前树影发呆。
承天殿的树,最久的有近百个年头,都长的特别高大,为着它们生长,内廷营造司还重新铺过几次地砖。
帝王代代更替,如今王朝也要更替了,只有树和宫墙不声不响地立着,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世人的变换。
忽而,从那树底下闪出两位小宫女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她们二人出来,骤然见到云舟在廊下盯着她们,吓了一跳,有些惊慌。
云舟看这两个女孩子面生,估计她们也不识得她,只看她的穿着,知道是有地位的大宫女,便拘谨害怕。
云舟看着两个小女孩圆圆的脸,觉得有趣,于是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上前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坏事呢?”
小宫女吓得赶紧跪下来,随着动作,几颗红果子从她们的衣袖中滚落出来。
那是新结的杏子,小宫女们支支吾吾道:“姐姐饶命,我们在分果子,姐姐千万别告诉尚宫大人,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宫中是为着看花种下的杏树,待结了果子,贵人们却并不稀罕吃,每到结果的时候便是宫人们偷偷摘了去。
原本今年,以为人心惶惶无人顾及这些了,没想到,已经恢复的和旧时一样了。
是啊,对这些宫人来说,只要能按部就班地当值发饷,主人姓暮或姓萧又有什么区别呢?
云舟见她们是真的害怕自己,便不再逗弄她们,俯身把那些滚落的杏子捡起来,还给小宫女:“虽然大家都摘,但若真被尚宫看见了也要挨骂的,赶紧收好。”
小宫女看云舟不为难她们,便抿嘴笑了:“谢谢姐姐。”
小手塞给云舟一颗杏,然后转身跑掉了。
云舟起身看着她们跑远,小小的身影拉着手很是可爱,不由得一笑,一回身,正看见元弼先生从暖阁中出来,连忙低下头。
崔元弼捏住胡子,再次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云舟一眼,径自离去。
云舟回到殿中,边走将那枚杏子收进袖里,却忽然听见萧铮的声音响起:“私藏些什么?”
云舟手一顿,心里纳罕,这人眼睛怎么这样好使……
她走到他面前去,将杏子往案上一放:“得了一个果子,殿下不嫌弃,就抢走吧。”
那颗杏子是刚从树上摘下来,还带着绿叶,饱满鲜嫩,煞是好看。
萧铮刚拿起来,忽然又被云舟拿了回去,自己手里一空。
云舟把杏上的叶子摘了,又拿绢帕仔细擦干净,这才还至萧铮手中,幽幽道:
“殿下就这么吃,若吃到了尘土,又要责我侍奉不周。”
萧铮一句话未说,没想到遭到云舟一通抢白,话里话外,仿佛自己如何苛待了她一般,那习惯的“放肆”二字都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云舟见他将那杏放下了,既不吃,又不说话,遂转身退出。
她站在第一重帘外,忍不住偷偷观察萧铮。
萧铮此人看起来冷漠疏离,又加之征战多年,身上戾气难除,容易令人心生畏惧,但云舟三番五次试探下来,发现他对自己似乎颇有包容。
这大约是因着自己曾救过他的缘故,但云舟其实也发现,萧铮似乎喜欢她这样时不时的逾矩。
云舟记得,赵婕妤曾给她讲过一个南兹国的传说,说天上的神女要到人间找一个丈夫,神君便赐她神力,能不用听人言,不用看人面直接用灵感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南兹国的女儿们都是神女的后代,所以代代都继承了这种灵感,凭借直觉便知道哪个男人需要如何对待。
神话虽然不可尽信,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如她对待萧铮,跟随直觉似乎比技巧有用,她本能的知道,要如何与他说话,哪些规矩不必严格的遵守。
她似乎知道,他在身上找的乐趣是什么了,就是看一个公主如何变成一个宫女,又不完全像一个宫女,与他说旁的宫人不敢说的话,做些旁人不敢做的举动。
像笼中的鸟儿偶尔啄人的手指,那轻微的刺痛不是冒犯而是一种愉悦的方式。
她猜想,这样下去,待萧铮称帝,他大概会将自己纳入后宫里头,做一个妃妾,偶尔过来探看,逗弄一下,再提一提她过去尊贵的公主身份,满足他称霸天下,欲万物臣服的掌控之心。
想到这,云舟不由得想起与自己定亲的那一位刘家公子,如果大魏不亡,自己今年本该行婚嫁之事。
她虽没有见过那位刘公子,但刘娘娘说,她的准驸马性子最是温润平和,为人谦让,同时也爽朗爱笑,她的未来婆母颇好相与,她必然能过上夫妻举案齐眉的神仙日子。
做刘家的新妇曾是她已经接受的平淡安宁的余生。
但现在的这个渤阳王萧铮,与她曾经畅想过的平静和美的日子,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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