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藏冬青: 8、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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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坐在客厅。

    老房子十几年没变动,裴天衡先开口,“我明天要回浙江开会,下葬等姑奶来,她明天从福建到上海,到时候我再回来。”

    “爷爷的遗嘱这两天去找律师做公证。”裴斯打了个哈欠,正常人的作息到了晚上十一点要困,大嫂站在他背后为他揉肩。

    人轻飘飘死了,身后事就成了桩桩亟待解决的麻烦事,都是关于销户、查账、遗产,却没人想问问爷爷的遗愿。

    “爷爷说要把二爷爷骨灰带回来,这是老头最后跟我说的话,他整整一周都在说这个事情,看电视说,吃饭说,熬夜等我回来问我签注弄好了没有,这事是他留下的最后遗憾,得帮他完成。”

    隋燃四天内说了三回,可家里没人回应她,都在默契地沉默。

    她不懂这是什么道理。

    “探亲签你办了吗?”

    第一个回应的是裴冬青,她依靠着门,问的轻飘飘。

    “我没户口办不了,只有旅游签。”

    隋燃的户口本不在裴家,爷爷办理探亲签注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她没法陪同前往,只能办最普通的旅游签注。

    探亲是20天,自由行签注是15天,差不多。

    隋燃当初想就是少玩几天,陪爷爷把正事干完就回来,于是她急忙提交了不动产的信息,还冻结了她五万块钱。上海办理签注较快,她的已经出来,但爷爷身份比较特殊,办理起来比较慢。

    昨天签注刚出来,人却不在了。

    “这事….我得向上打个报告。”裴天衡语气有些犹豫。

    “迁回家人骨灰还得打报告?隋燃又不在我们家户口上,她去台湾妨碍到你工作了吗?”裴冬青对父亲说话本就直白,如今九年归来,口气变得更加陌生。

    裴天衡回头瞪了她一眼。

    “去。”

    裴斯推推眼镜,“既然是爷爷最后的心愿,那就去。”

    他捏着老婆的手,低头,语气是抱歉,“爷爷活着之前,没做的,如今确实得替他完成,也算是尽孝…..我比起然然差远了,我不孝。”

    裴天衡依旧没说话。

    “然然你去带二爷爷回来吧,去台湾的费用,大哥帮你承担。”

    “不用,我有钱。”

    隋燃心口堵着,咽不下去,挠不到,她已经没有小时候那般鬼头鬼脑,可以随心所欲地承担裴家的沉闷。

    “等姑奶来,爷爷下葬我就出发。”

    隋燃整理好被裴天衡坐歪的沙发垫子,那是她高中陪爷爷去轻纺市场买的,老头虽然是个小领导,但晚年依旧节省,一个沙发垫子可以用几十年,但却可以不心疼钱为她买黑加仑干。

    「这和葡萄干吃起来一个味。」

    「但黑加仑漂亮,漂亮孙女吃漂亮东西,你这老头怎么不懂的啊?」

    「我听说画画的人颈椎不好,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千万别是荞麦枕,那东西会长螨虫,你漂亮孙女会起痘。」

    「啊,那就我自己枕吧。」

    “今晚怎么睡?”裴斯开口。

    家里六个人,只有四间卧室,裴斯和老婆睡,秦姨是个单人床,爷爷房间也是单人床,裴斯问出这句,是在特问裴冬青。

    “我去妹妹房间打地铺。”裴冬青往楼上走。

    妹妹。

    这称呼几十年都曾听过,记忆里跟妹妹沾边的只有那句。

    「他们配不上我妹妹。」

    隋燃把头撇到窗外。

    今夜有雨,或许还有雷电。

    “你回上海待多久?”裴天衡冲着上楼的背影问。

    “一年。”

    站直的身姿伸手就能够到楼梯间的天花板,她是那样瘦,却看起来永远都倒不下去,“当然,如果你希望我现在走,我也可以马上走。”

    “裴冬青!!!”裴天衡拍拍沙发,恼怒地吼道。

    大领导说话总不会带怒气,官场原则。但他现在无助的只剩下了父亲的角色,“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裴冬青转过身子,两手扶着楼梯,“您说。”

    如鲠在喉。

    裴天衡突然失去语言能力,他望着女儿的双眼,只是看着。这个国内外超火的模特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从不顾及他的工作和身份,大胆在国外出柜,白人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国内头条上了一次又一次,他装聋作哑,不管不问了九年。

    外人问起。

    你女儿呢?

    裴天衡总说,“在上海家里陪老爷子呢。”

    裴然也是女儿,他更希望裴然是他的女儿。

    掩耳盗铃也没用了,裴冬青回来了,他这个父亲不得不面对同性恋的女儿,他只说,“爷爷的事处理完,赶紧回国外吧。”

    “行,拍完广告就回。”

    裴冬青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

    隋燃在书房替爷爷收拾东西。

    她目的是拖着,拖到裴冬青睡着了,再悄摸爬到床上睡觉。

    她很少走进爷爷的书房。这地方水墨味太重,书桌上过还有爷爷上次没写完的书画,毛笔干在砚台上,那狼毫毛笔还是她拖美院的朋友去收的,大几百块。

    重阳节送出礼物的时候,老头开心了好久,立马进书房写了一幅:「奋进」送给孙女,结果被隋燃嫌弃写的太丑。

    「给我写个摸鱼行吗?」

    隋燃钢笔字好看,她拿着爷爷的老钢笔,那是上海永生金笔厂生产的钢笔,笔尖有些不太顺滑,她慢慢悠悠,横平竖直在笔记本上写下《摸鱼》。

    「这是意思?」

    「变相的奋进。」

    爷爷不信,但他还是为了回礼孙女送的毛笔,偷偷在书房练了。最后写了狂草的摸鱼送给孙女。隋燃举着纸,满意地点头,第二天找师傅裱起来,挂进了工作室。

    爷爷还是疼她。

    隋燃拿起毛笔,上面还有墨臭味,她放进水缸涮好,收搁在架子上,又把桌面上的纸笔都归整起来。突然翻到字帖书下的红色本子。

    红皮是塑料胶质,软和、有质感。

    是年代产物,

    封面上面写着:上海工作组座谈会。

    翻开:赠1977年。

    纸张泛黄,那是用时间才能调配出的黄色,上面还有水渍印,本子边角有些破损,不仅是因为年代久远,而且是被翻过很多次。

    隋燃收拾爷爷书房时,从未见过它,翻开第一页,是爷爷的钢笔字。

    「1977年,秋。

    二弟、今年是我参加工作的第24年,也是我们分别的第三十四年。你的侄儿今年结婚,明年或许我能抱上孙子,你也就变成了爷爷。我调来了上海、局势严峻,工作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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