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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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微却又睁开了眼,浑不?似刚才那般困意懵懂, 轻摇床边金铃, 将锦春唤进?来。

    “睡不?着了,服侍本宫沐浴更衣,将逾白叫到?茶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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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中天未明?,远际虽泛鱼肚白, 夜心仍有星辰闪烁。

    得知祁相留宿西宫后,江逾白一夜未得安眠, 锦春来寻他时,他正枯坐在窗前, 摩挲着腕间的菩提手串,熬红了眼。锦春说明?来意,江逾白微愣,蓦然站起身来问道:“可?是?娘娘受委屈了?”

    “什么委屈?”锦春笑着拍了拍他,“快去吧,别胡思乱想。”

    江逾白沿回廊穿过中庭,来到?茶室,照微坐在茶案前,新沐过的发间尚有湿气未干,散披在肩上,像一袭质地柔软的玄袍。

    她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来福宁宫之前,可?曾认识王化吉?”

    江逾白看了她一眼,迅速垂下眼睛,回答道:“王都知是?两朝内侍官长?,奴婢在徇安道洒扫时,也曾听?过他的名号,只?是?身份低微,并无私交。”

    “来福宁宫后呢?”

    “去年?年?终,王都知曾以同僚之名向?奴婢赠金百两,奴婢没有收。”

    照微笑了,“为?何不?收?”

    江逾白不?解她意,说道:“娘娘平日的赏赐,已足够奴婢衣食富足,奴婢不?敢对不?义之财有非分之想。”

    “下回他再遣人给你送钱,你就收着。”

    照微捧起茶碗,懒散地刮着茶沫,说完又改了主意:“罢了,等他求你,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这两天找件私事去求他,佯装叫他拿住把柄,取得他的信任。”

    江逾白问:“娘娘是?打?算整治王都知吗?”

    “是?他想学赵高,想学十常侍。”照微冷冷一哂,“本宫容不?得犯上作乱的奴才。”

    “犯上”这个词令江逾白垂了眼,低低道:“奴婢明?白,会尽快办好这件事。”

    照微在想她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江逾白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

    兄长?不?想让她插手王化吉的事,但她不?愿作壁上观,反倒觉得他才是?该置身事外的那个人。他一个外朝丞相,想要惩治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无非是?搜集他在宫外作乱的证据,叫手底下的言官上本参他。奏本经过中书省到?她手里,与她直接向?王化吉发难并无太大区别,折腾这一番,不?过是?为?了把她摘出去而已。

    可?她偏偏想要插手此事。好教皇上明?白,她做他的母亲,不?止是?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也要教导他、弼正他。

    江逾白很快就寻了件事求到?了王化吉面前。

    “……去年?定窑贡上来一对白釉净水瓶,因火候独特,瓶身烧出了彩虹纹,十分难得。当时这对瓶子分送东西两宫,一只?呈了太后娘娘,一只?呈给了陛下。娘娘不?礼佛,所以只?看了一眼便叫人收入库房,今日不?知怎的竟然又要我找出来……王都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求到?您老人家面前。”

    江逾白与王化吉一站一坐,他的表情谦恭而窘迫。

    王化吉了然地笑笑:“太后那只?净水瓶,恐怕已不?在宫里头了吧?”

    “早就卖到?琉球国去了,”江逾白叹气,“太后娘娘少赏赐,又御下严苛,禁止我们收外头的钱,我管着娘娘的库房,有了这个得钱的法子,难免管不?住自己,叫都知见笑了。”

    王化吉态度和蔼:“哪里见笑,都是?自己人。正巧皇上把那净水瓶赏了我,就在我房中,你稍等片刻,我着人去取。”

    江逾白喜不?自胜地拜谢道:“多谢都知救我!”

    王化吉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年?纪轻轻就能得太后青眼,确实前途无量,只?是?咱们做奴才的,没有根不?说,还极易树大招风。前朝递个弹劾的折子,咱们就得扒层皮,要想在这宫里头活下去,得学会互相扶持,能帮你的人越多,你的皮就越厚,你如此,咱家也是?如此。”

    江逾白抱着净水瓶,面上现出一点薄红,小声道:“多谢都知教诲,从前是?我不?懂事,您这回救了我的命,若您不?嫌弃,我愿意拜您为?干爹。”

    “哎呀,折寿啦,你年?纪虽小,辈分却高,不?合适不?合适。”王化吉笑着摆手。

    他当然愿意拉拢江逾白,却不?愿意他们的关系叫别人知晓,什么干爹干儿子都是?嘴上便宜,为?这点好处折去一份人情,不?值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逾白想了想,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佛,恭敬呈给王化吉。他说:“这块玉佛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旁人也见过,都知道是?我的东西,现今赠给都知您,以后您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遣人将这玉佛拿给我,我一定帮忙。”

    王化吉十分满意地接过玉佛,笑眯了眼:“赶明?儿我送个更好的玉佛给你!”

    江逾白留下这质押物后便抱着净水瓶走?了,回宫向?照微复命,照微听?罢点点头,拾起那净水瓶把玩一番,叫他折了两支荷花放进?去,摆在读书练字的案头上。

    祁令瞻走?进?来时,江逾白正给瓶中荷花剪枝换水,照微一边翻着手里的折子,一边与江逾白聊王化吉这两日的动静。

    抬眼看见祁令瞻,两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一止,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照微对江逾白道:“你先退下吧,这里不?用侍奉。”

    江逾白应了声是?,躬身往外退,与祁令瞻错肩而过时,向?他行了个揖礼,腕间的菩提手串从祁令瞻面前一晃而过。

    祁令瞻走?向?照微,隔着一张窄案,伸手拨弄荷花盛开的花瓣,温文尔雅地含笑问她:“要么以后臣进?门?之前,先请人向?娘娘通禀一声?”

    面上是?笑的,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

    每每见他这副表情,照微的心跳微微加快,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发怵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擎起荷花让他闻一闻这香气,想插科打?诨过去,祁令瞻偏不?放她,俯身抬起她的下颌,目光冷淡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一边咬她,一边去摧残那荷花,将花瓣撕得满案都是?。

    许久后松开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上的齿痕,对她说道:“家里的栀子花开了,香气更浓,明?天我让平彦给你送几?支来。”

    照微问他:“你明?天不?来寻我了吗?”

    他低声如清水击玉:“娘娘的宫室太小,容不?下许多人团簇,既然有人来陪你,便无须我来了。”

    照微仰面瞧着他,“你又吃逾白的醋啦?”

    “岂敢。”

    照微简单解释道:“我也不?是?天天待他亲近,只?是?近来有事情要交代?他。”

    祁令瞻等着她说是?什么事,却见她抿着嘴唇眨了眨眼,一副无可?奉告的态度。

    祁令瞻没有感到?安慰,反而觉得心里更堵,缓缓道:“与你有关的事,有什么是?他能做而我做不?了的?照微,这是?第二回了,再有下次,我可?真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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