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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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一会儿。坐几分钟我们再往回走。”

    许知意用目光搜索着海面。

    “说不定她又被海浪带回来了,冲到岸边,要是这时候我们刚好看见,能拉一把,她就回来了。”

    厚重的灰色云层压着海面,浪还是很大,海水翻涌着白色的泡沫,海面和沙滩上没有半个人影。

    两个人沿着原路往回。

    天色大亮,他们回到了昨晚出发的地方。

    风顺着衣领和袖口钻进来,寒商停下脚步。

    “应该是真的没有。许知意,太冷了,我们回车上吧。”

    两人默默地回到车上,许知意坐在那里发怔。

    一个活生生的人,昨天还在一字一句地发消息,今天说没就没了。

    寒商把车开回警局。

    女警官已经要下班了,她说:“今天白天我们还会有直升飞机在附近海面上搜寻,你们还要继续等么?”

    许知意点头,“我等。”

    她转头问寒商:“你今天……”

    寒商打断她:“我今天没事,我陪着你等。”

    上午的时候,天气状况仍然没有转好,天阴着,风浪很大,救援船还是不能出海。

    直升飞机出去搜索,仍然是坏消息,他们把附近海面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快到中午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乐燃考完了,打电话过来,许知意把情况告诉他,对他说:“不用过来了。”

    乐燃懂她的意思,人应该是真的没有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接手案子的是个中年的华人警察,因为是同胞,对许知意直言不讳。

    “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你们先回去,如果后续有新发现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你们。我刚刚已经联系到了国内夏苡安的父母,他们要过些天才能赶过来。”

    许知意和寒商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在路边的小店随便吃了个汉堡,开车回程。

    已经是傍晚下班的时间,靠近悉市,路上的车越来越多,排成长龙。

    许知意呆呆地望着前面的车流,忽然想到一件事。

    夏苡安的朋友圈一片安静,上一条更新还是一个月前,可是她还有一个不太用的微博账号。

    许知意飞快地在关注列表里找到她,点进去。

    昨天晚上,八点三十九分,那个账号发了一条微博,只有短短两句话。

    【如果被鱼吃掉,粉身碎骨,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来了】

    【好累啊,再也不想来了】

    八点三十九分。

    她在海边待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脱掉鞋子和外套,放下了手机。

    水那么冷。

    海水只是浸透了许知意的鞋和裤脚,就让她冷到全身发抖。

    苡安当时怎么能下定决心,在那样风高浪大的晚上,走进那么冰冷彻骨的海水里。

    雨滴顺着挡风玻璃淌下来,一道一道的,前面的车尾灯一片模糊。

    寒商开大雨刷,转了一下头,看见许知意缩在座位里,缩成一小团,头偏向车窗那边,头发从昨晚就没梳过,掉下来的头发挡着脸。

    车子渐渐进入市区。

    悉市还没有下雨,天死气沉沉地阴着。

    再往前就是林荫路,乐燃此时应该到家了,强森和卢克都考完了,这会儿应该在楼下吃晚饭。

    寒商没有继续向前开,打了方向盘,转上岔路,在路边把车停下来。

    他下了车,绕到许知意这边,帮她打开车门,拉她下车,顺势把她抱住。

    许知意完全没抬头,把脸埋在他胸前。

    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冷静镇定,跟所有人都很客气,很不正常,现在终于哭出来了。

    只是遮着自己,不想让人看见。

    寒商把她从胸前剥出来,在她面前俯下身。

    “上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就好像很多年前,山涧的石头上,她的脚踝肿到不能动的时候,他说:“手搭上来,我背你上去。”

    许知意趴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

    寒商勾住她的腿,把她往上颠了颠,背着她往前走。

    许知意很快就发现了这样背着的好处。

    伏在他背上,无论她怎么哭,都不会被别人看见。

    天阴着,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一辆辆车呼啸而过,有户人家的老太太出来开前院的信箱,惊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许知意抱着寒商的脖子,把头更深地埋在他的后颈那里。

    她无声无息地哭着,把他的衣领弄湿了一大片,就像当年那个夏天,她肩上留下的那一大片洇湿的印子。

    寒商要去的地方是一大片墓园。

    悉市的墓地奇葩地穿插在居民区中间,像大片的绿地公园,只是林立着或高或矮的无数石头墓碑。

    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分享空间,和平共处,仿佛墓地和便利店一样,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墓地这种时间空荡荡的,没有人,有些墓碑前摆放着败落的鲜花。

    寒商背着许知意一路向里走,仿佛漫无目的,只为了让她趴在他背上无声无息地哭个够。

    他的背比以前更宽,像一条稳稳地托着她的船。

    只是比船更温暖。

    过了好久,许知意只剩下一下一下的抽气声,寒商也走到了墓园的最深处。

    他找到一个长椅,把她放下来,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许知意仍旧低着头,不想别人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和哭花的脸,寒商就只把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用自己的两只手合起来,轻轻拢住,望着前面的墓碑群。

    “这是每个人最终都会来的地方,是所有人的归宿。”寒商说。

    许知意也望着成片的墓碑,不出声。

    每个墓碑下,都躺着一个曾经鲜活地喜怒哀乐着的人。

    铅灰色的天空下,冷风刮过,这一大片寂静的灰色墓园却奇异地安抚着人心。

    寒商说:“每个人来到这里之前,都只有短短几十年,区别只是,有的人来得早一点,有的人要晚一点,或早或晚,最终都是一样的。”

    许知意转头看向他。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对着墓碑出神。

    他妈妈去世得那么早,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不得不直面死亡这件事。

    对死亡,他比同龄人更敏锐,想得也更多。

    只是那时候的十几岁的寒商,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外公外婆早就已经去世,他妈妈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寒启阳又根本就是杀人嫌犯之一,至少也是默许的从犯。

    当他去接母亲的骨灰回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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