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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途经落日》 1、落日(第2/4页)
验班,今年高考她班上的本科率百分之百。
在秋宜眼里,李诗柚聪明上进,自律冷静,情绪稳定,是她一直以来渴望成为的那种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
潜意识里,她很依赖她。
这么多年,李诗柚也确实多次在精神层面救她于水火。
察觉到好友不想深究,李诗柚顿了顿,轻轻嗯了声:“你呢,吃晚饭了吗?”
秋宜有上镜需求,为了瘦身经常刻意饿肚子,时间一长就得了慢性胃病,李诗柚时常打电话来督促她吃饭休息。
秋宜怕进电梯会掐断信号,便顺势沿着楼梯下去。
“来医院陪我妈,这会正要去买饭。”
提到周兰,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低跟皮鞋在台面凿出规律的声响,在幽暗阴冷的楼梯间回荡。
秋宜低头盯着脚下的动作,呼吸微涩,安静等着李诗柚的回复。
“阿姨……情况怎么样?”
秋宜抿了抿唇:“不太好,医生说换肾后的排异反应太强烈了,可能随时都会……”
后半句话她说不出口,但李诗柚听得懂。
周兰在秋宜十八岁生日那天被查出患上尿毒症。
继父也在不久之后出意外身亡,留下一笔烂债。
从此,她的人生,分成了两部分。
十八岁之前,和十八岁之后。
秋宜不自觉加快脚步,企图用下台阶的颠簸掩盖自己抽痛的心跳。
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忍住哭腔:“你知道吗小柚,我妈跟我说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不要……不要救她,她不想全身插满管子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icu……”
脚步声停止,恰好停在三层平台。
安全出口的绿色是昏暗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秋宜再也控制不住,抱着手机蹲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喉咙深处发出难以自抑的哽咽。
这段时间感情和工作上受到的委屈,以及多年来对于失去妈妈这件事即将成真的恐惧,将本就精疲力尽的她压得悬在崩溃边缘。
那根努力维持表面平静的弦终于在好友面前失去弹性,崩断碎裂。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咽气呢,我做不到放弃救她……我该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的李诗柚没有吭声,她默默陪着秋宜发泄。
像以往每一次秋宜撑不下去的时刻。
等对方逐渐情绪平息,李诗柚轻声说:“秋秋,还记得前年我爸病危的时候么。”
秋宜抽噎不止,乖巧地嗯了声。
“他临终前那段时间非常痛苦,全身插满管子,输气管,输液管,心电仪,他说他每时每刻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甚至求我们,拔掉他身上的管子,让他走得舒服点。”
说到这,李诗柚原本淡淡的嗓音产生波澜,她叹了口气。
“可是我这个不孝女还是违背了他的遗愿,让他到最后都带着痛苦和负担离开人世。”
“我不敢放弃,那样我会觉得是我亲手让最爱的人死掉的。”
“我不愿意承受这样的压力,也不愿意亲眼看他离开我。”
“可我现在后悔了。”
李诗柚已然哽咽。
她整理好心情,继续说:“秋秋,跟着你的心来吧,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就好。”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秋宜站起身,继续往下走,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打起精神:“好,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会,等走出医院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秋宜忽然说:“过段时候我去南舒找你,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李诗柚顿了顿,笑道:“好,我等你。”
-
打包完饺子,秋宜怕路上凉了,便小跑着回到住院楼,没想到刚从电梯里出来,便瞧见一帮医护人员朝尽头的病房涌去。
霎时,她心口一怔,强烈的不安从心底蔓延。
手兀地一松,外带盒掉落在地,秋宜反应迟钝地抬起宛如灌了铅的双腿,向病房跑去。
还没进去就被门口的护士拦在门外。
“我妈怎么了?她怎么了?”秋宜哭着问道。
只见周兰病床四周围了一圈的医护人员,心电仪拉直刺耳的警报混着嘈杂的现场音,犹如砸在心头的鼓槌,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
“病人突然心跳骤停,现在正在抢救,家属请在外面等待!”
护士说罢便关上房门,将一切混乱阻隔。
秋宜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后退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跌坐进冰冷的座椅里。
她茫然无措地看向四周,仿佛身处孤舟之上,漂浮在浓雾弥漫的深海,辨不清方向,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上天给她一条生路。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门终于被打开,秋宜倏地站起身,唇色泛白,希冀地看向主治医。
苏医生回避着她的视线:“救回来了,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只能靠药物和呼吸机吊着命。”
秋宜心脏猛地一坠,说不出话来。
她回想起这七年间自己陪着周兰对抗病魔的点点滴滴。
突然感到一阵哀凉。
为什么,为什么啊……
明明她已经,已经那么拼命了……
为什么还是留不住他们。
她在心里一遍遍问着。
可谁都给不了她答案。
很悲观的是,命这种东西,信总比不信,更能让自己轻松点。
苏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吧,是继续抢救,还是签字放弃。”
医生的意思很明确。
再坚持抢救,意义也不大,只会让病人更加痛苦。
医生走后,秋宜发了好一会呆,她慢吞吞地捡起地上的饺子,走进病房,木然的眼神落在昏迷不醒的周兰身上。
灰败,死气,毫无生机。
要不是心电仪还在波动,她甚至怀疑妈妈已经不在了。
秋宜坐到床边,小心握住周兰枯槁的手贴在脸侧,感受着,依恋着,妈妈的体温。
眼泪无声滑落。
她努力睁大眼,可浓郁的泪雾始终让她和周兰之间隔着一层怎么也触不到的距离。
是死亡。
秋宜明白,这一次,她真的要失去她了。
惶恐了多年,还是来了。
她舍不得,舍不得脸侧的体温消失。
舍不得再也抱不到她。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秋宜泣不成声,“明明好不容易换了肾,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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