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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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好了摆好了,天还不亮就折腾了。”

    衔蝉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教书人。

    那些刻意端正坐着的小丫头,仰头望着她的眼中满是困惑的小丫头,让她想到了儿时的自己。她想,她不该从《四书》、《五经》开始,她应当从名字开始。她们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名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可以大声唤出自己的名字。

    她太温柔了,讲话之时目光如一往清泉,丫头们看痴了亦听痴了。街上有人听到风声,说那白二爷带回京城的女子竟要教丫头们识字,有人胆大,爬上了七皇子娄褆府邸的墙头。

    有人去秉告娄擎,此刻他手中端着一碗骨汤,那骨汤用未满月的婴孩的软骨熬制的,术士说此汤辟邪延年,他仰头干了,将碗丢下,乜眼道:“还有这等事?”

    “是。”

    娄擎摆了摆手命人下去,目露寒光,玩性大起。

    而衔蝉,在那一日,终于肯提笔给照夜写信。她拿起笔,第一个字落在纸上之时就留下来泪来,她写:“那日一别,如隔两世。京城日日晴天,而你风餐露宿。疼你念你,但怕牵累你,还望你珍重。照夜哥哥,你的衔蝉开始教书了,我知你挂念此事,特写信与你…”

    衔蝉一边写一边落泪,她写了那许多,一页又一页纸,写尽她来京城后受到的惊吓和委屈,但最终她又一页一页撕掉。照夜还在边关受苦,衔蝉不忍他担忧,最终只留开头一页,装进信封,而后躺在床上,那信就在她心口放着,犹如她爱的人就在身边。

    而她爱的人此刻正在夜晚的山野中穿行。那山连着山,行起来没有尽头,月亮悬在头顶,一路追着他们跑。谷为先问花儿是否吃得消,花儿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道:“吃得消!”

    她不肯拖后腿,紧紧跟着谷为先和照夜。路边伸出的枝桠将她的腿划破了,她忍不住呼了一声。照夜停下来看她的小腿,被划出了血。

    “要么你二人留下,我自己去?”照夜征求他们的意见:“大将军还等我们的舆图。”

    “兵分两路,你自己一路,我与孙燕归一路。”谷为先问花儿:“孙燕归,能走吗?”

    他冷不丁叫她燕归,她一时缓不过劲头,过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叫她。她站起身来跺跺脚,并没那么疼。于是她提议:“兵分三路,不需要照料燕归。我有防身的东西,还会爬树,在这林子里死不了。”

    她将过年后来霍灵山的事说了,在图上指出几条路来:“我揣测大将军的意思,是要直捣老巢。那山匪的老巢在哪里,我之前有想过。或许是要过了那座灵庵,再向高处去。那灵庵八成也有一些说道,我自己去灵庵。乔装打扮一下即可。”

    谷为先并未阻拦,照夜想阻拦,但谷为先拦下照夜:“尽管让她去。我们都无法替别人死,也无法替别人活,路就是要自己走。”

    花儿感激地看谷为先一眼,趁着月明走了。

    她从前没有这样的胆量,在深山老林的夜里穿行。许是经历了生死,又失去了至亲,让她对自己的这条命没那许多在意了。

    她穿行在黑夜里,想起谷为先和照夜教她的那些:做一个厉害的斥候,要记得所听、所见、所闻、所感。她一直走,累了就靠在树上休憩一会儿,缓过来就继续走。途中碰到一只狼,她并没有害怕,而是点起篝火,而自己爬到树上,待天亮了,狼走了,她再继续走。

    霍灵山如此之大,她的鞋磨破了,还经了林间随时落下的雨,整个人异常狼狈。她走了两天,终于走到那个灵庵。

    她到灵庵之时也是晚上,传闻中的灵庵就在她面前。透亮的月光笼罩整座灵庵,那扇掉漆木门上的铜环微微发光。这是燕琢人心中的圣殿,有人不畏生死,穿越凶险来到这,只为求一个顺遂。

    回首这一路,花儿觉得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她并未遭遇那许多凶险,好好地走到了这里。

    叩门之时听到木门发出沉重的声音,那声音惊起树上的鸟雀,她抬头看了看。

    过很久,有人来应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和尚,首先探出脑袋问:“何人叩门?”

    “民女是山下人,特来山上求一炷香。”

    那小和尚剩下打量她,疑惑问道:“你来时可遇到凶险?山匪或豺狼虎豹?你可知来灵庵的人都丢掉半条命,而你倒挺轻松。”

    “许是跟灵庵有缘,花儿来时遇到一匹狼,我点了火爬到树上等到了天亮。手心都磨破了。但其余的当真没见到。”花儿伸出手给那小和尚看,掌心血肉模糊,是真的受了伤。小和尚再次打量她,而后关上门。花儿听到他在地上小跑,要去问师父这女子能不能放进来。

    她等了片刻,那小和尚又来了,这次似是有些不耐烦,轰她走:“你快走!女子不许进灵庵!我看你带着一些邪气,灵庵的香不许你烧!”小和尚似乎很是急,从门缝钻出来推她走:“快走!快走!l

    “我不走,我要去烧香!”

    “快走!”

    小和尚推得很用力,但讲话声音一直很小:“快走!休要惊扰我师父睡觉!”

    花儿还想说什么,却有另一人走了出来,对小和尚道:“何人在此喧哗?”

    小和尚身子定在那,脸上有恐惧的表情,一时不敢回话。花儿看出了小和尚的异样,却不知这异样因何而起。来者是个高个和尚,走路时候岔着腿,讲话倒也客气:“佛祖不赶有缘人,姑娘里头请。”

    花儿随他走进去。

    她此生第一次走进灵庵,犹记得阿婆活着之时也曾念过:不如去灵庵为你阿公求个平安。花儿那时说:阿婆到不了灵庵就喂狼了!这是大善之处,是积福之地,多少绝望的人忘却生死几经险阻来这里做一整夜,等天亮的第一炷香。他们应当也像阿婆一样,人世里求不到的圆满,期望神仙能给予。

    那庙堂里坐着一位老僧,花儿看不出他的年纪。他眉眼低垂,面目慈悲。口中在颂唱着经咒,过了很久才唱完。他的声音回旋在大殿之中,带着一股暖流流到花儿心间。

    她说不清自己怎么了,跪在蒲垫之上听他的唱诵,而忘记了世间种种苦厄。

    “施主可有所求?”那老僧问她。

    花儿骤然回神,看向老僧:“求平安。”

    “为谁所求?”

    “我的亲朋。”

    “我在诵念一首,你心中默念他们的名字。”

    花儿低下头去,闭上眼睛。第一个跳出的名字竟是白栖岭,因为她想起无论白二爷如何虚张声势,他待她是真的好,她愿他此行平安;而后是衔蝉,她在京城不知会遭遇什么,愿肮脏远离她;而后是照夜…她把在乎的人在心中默念一遍,最后是飞奴。她私心希望飞奴快些走,谷家军非从前做样子的那些,他们是当真要剿匪。她私心希望飞奴活着,或干脆就远离这霍灵山。

    诵念结束了,僧人睁开眼,看着花儿,缓声说道:“姑娘,旁人来这里,要丢掉半条命,你只磨破了手心。姑娘是佛祖的有缘人,但姑娘今日却是来到了死门。”

    花儿想起那小僧人着急赶她走,甚至跑出去推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回头看去,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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