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觉得我还爱你吧: 50. 劫束 原来不爱一个人,真的只需要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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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肉眼可见开出一朵白色的花。

    “十九岁生辰,有想要的礼物吗?”

    曳月回神:“我的生辰在九月,已经过去了。”

    嬴祇温和道:“没关系,明日补上就是。”

    也是,曳月并不清楚自己的生辰,是嬴祇将他的生辰定在了每年九月的寒露之日。

    节气的日期每一年并不固定在某一日。

    迟或者早,便都一样。

    曳月想了一下,冷静道:“我不想雕刻了。”

    嬴祇:“为什么?”

    曳月垂了眉睫,没有看他,声音和神情都无波无澜:“我不喜欢被人注视着眼睛。”

    匠修雕刻不出眼睛,即便雕刻出来,意味着每个人都会看到他的眼睛。

    “那就不雕眼睛了。”

    他们重新回到雕像上。

    嬴祇站在曳月身后,伸手蒙上曳月的眼睛:“照着这样雕完吧。”

    视野一片黑暗,谁都没有说话。

    嬴祇身上矜贵奢靡的沉水香,熟悉又陌生,让人恍惚以为是即将到来的春天。

    时隔快一年,他们第一次靠这样近。

    匠修这一次很顺利就完成了雕刻。

    曳月仰望着。

    他没有雕刻一只蒙住曳月眼睛的手,或者再雕刻一个嬴祇。

    那蒙着他眼睛的人,在匠修的手中具象成蓝色的长长长长的锦带。

    是神秘的尊贵的,像春天夜色一样,独一无二的温柔的蓝。

    和嬴祇身上的蓝一样。

    蓝色的锦带和雕像的衣袂一起飘荡在玉皇山的风里。

    于是虚掩了眉眼的雕像,唯独只剩下清冷的高傲。

    雕像耗时年终于完工了。

    匠修看起来很满意,道心圆满,很快就要进阶,没有多说什么就告辞离去。

    只剩下他们还站在雕像横持的剑上。

    嬴祇收回望着雕像的视线,看向曳月。

    “你这一次,走了很久。”

    曳月一瞬不瞬望着嬴祇的眼睛。

    声音是冷清的:“那不是合了你的意?不见面,对你跟我都好。”

    这是嬴祇说过的话。

    嬴祇的声音低低的沉下去,眼眸仍旧温柔:“你在生气吗?”

    曳月望着他的眼眸,无动于衷:“既已无事,我先走了。”

    话落便转身离去。

    嬴祇站在那里目送他,看那笔挺锐利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也未曾有一丝回头的意思。

    长大了的少年眉眼锋芒锐利,仿佛割伤一切,目下无尘的清冷高傲,比这座冰晶雕像更加非人,不可了解。

    从他小的时候,就很难叫人了解。

    握住他的心剑,嬴祇也很惊愕。

    ……

    直到走出那视线很远很远,确保嬴祇不会看到他了。

    确保他走在任何人都不会看到他的地方。

    曳月停住脚步。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最不想被注视着眼睛的人,就是嬴祇。

    黑暗里匠修雕刻的那段时间,嬴祇是否有看到雕像那双未完成的眼睛?

    是否透过雕像那双无神的眼睛,看见他?

    不可以让人对这双眼睛有和匠修一样的感受,于是极力堆出冰冷漠然的锋利。

    他抬起右手,缓缓地,轻轻地蒙在自己的眼前。

    模仿着那一刻嬴祇的动作。

    就好像那一刻还持续着。

    黑暗里那段时间,很安静,他觉得很好。

    好像藏起来了一样。

    想,多逗留一会儿。

    在没有他的这九十五天,至少一次,嬴祇有想起过他吗?

    会想起吧。

    捂住眼睛的,苍白寂寥的脸,缓缓扯出一个笑容。

    孤独,寂静。

    但,想起了又能如何?

    他想要的,这个人永远也不会给他。

    ……

    夜深了。

    潮生阁。

    曳月看着手中的锦盒,里面放着他送给嬴祇的生辰礼。

    他选了很多礼物,最后只决定送最中规中矩的那个。

    一些破真境时期可用的天材地宝。

    他闯了个秘境,才找到合适的。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预备的礼物。

    他手写的寒渡的风土人情笔录。

    一根他自己做的笛子。

    他画的寒渡夜里万千愿灯飞天的盛景。

    画得不太好,他从前不会画画,才开始学。

    当时准备的时候不觉得如何,现在看起来,这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拿不出手。

    他将它们收起来,随意放在一堆礼物里。

    不打算交给嬴祇了。

    若是没有心剑那件事,或许还可以,但一切都已经毁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长大了,心里期盼的,为之努力的,以为一定能发生的未来,能达成的愿景,全都事与愿违?

    度不过的洞虚境。

    度不过的情劫。

    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彼此淡然从容的重逢。

    小时候听人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1]。

    当时不解。

    现在却渐渐发现是事实。

    潮生阁一切还是离开前的样子,他甚至在自己的衣物里发现了一件嬴祇的衣袍。

    忘记是什么时候,对方披在他身上,被他带回来遗落在这的。

    大抵是很久前的事了。

    至少不是这一年。

    他在没有月光的黑暗的房间里躺着。

    衣服像被子一样盖在他的身上,试图将他藏起。

    小时候他就喜欢做这个游戏。

    但他已经长大了,即便嬴祇比他高,嬴祇的衣服也很难完整地彻底地将他头从到脚藏起来。

    于是他侧着身,微微蜷缩起来。

    让那柔软的衣物将他全部覆盖住。

    轻轻地缓缓地深深地呼吸。

    身体里说不出的细细碎碎的疼。

    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并不很严重,只是一刻不停折磨着他。

    许久,才意识到那细碎的痛意,是身体里有什么在挣扎,祈求。

    他的身体好像是一条河流,河底沉着无数个曳月,他们都在对他说。

    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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