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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门阀之上》 160-180(第2/26页)
各家必不能敏于时局,自以为作困兽之斗。利益滋生的胆量,黑暗酝酿的野心,每个世族所虑的一家利害,都是每一场祸乱的肇始之机。或许她早已不满于一笑释然的暗流博弈,既然有人要在略阳做定大局,那她也不妨将这片大地肆意清洗。
大量的固有实力盘固其上,陆家的根基又如何能够稳稳扎根。权力的板结永远无法诞生新的制度,此战之后,她便要在陇山划上一条自己的分野之线。
略阳衙署内,熊应裘的尸体已被抬走,妥善安放。王泽坐在席位上,目光冷冷扫了刘庄一眼,冷笑一声:“呵,此案所有人证皆死,如今竟成了悬案。不知刘明府可否给大家一个交代?”
刘庄道:“熊主簿生前慷慨陈词,竟不能振王使君之耳以发聩,我等只求大局之稳,倒王使君意欲何为?”
“慷慨陈词?”王泽挑了挑眉,“呵,激愤之言或可扬名,体中曲直正邪自存。刘明府若是渴听,我王某人也能在此吆喝吆喝,倒也不必他熊应裘踽踽独行于世间。听闻明府数万部曲已悉数侯备,散于乡野,不知若此番熊应裘临阵狡辩,将明府往日所做悉数吐露。明府将以何面目面对刺史,以何面目面对储君?”
熊应裘已死,脏水虽然不能再泼倒陆昭身上,但是未必不能污名他人,从而连带出陆家。刘庄方要出言反驳,此时互有士兵慌忙进入,禀报道:“城内外有县民生乱,似乎是为得先前刘太守劝阻屯粮一事。”
刘庄愣怔在原地。
元澈只是意味深长地和魏钰庭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场祸患终究如陆昭所预言,将要波及四方了。
第162章 民变
刘庄劝阻屯粮, 于大义上而言,乃是在战前维持粮价稳定,但以民众角度而言, 却与剥削薄利无二。然而此时乃数月前发生,如今才酝酿出变故, 却也令人颇感蹊跷。如今熊应裘已死, 汉中王氏如果能对此结果有所认可,甘于与各家分利,局面必会大安, 然而来略阳的偏偏是王泽。
不得不说,王泽是王氏子弟中, 唯一一个行事风格强悍暴戾之人。先前凉王事败,此人携大军逼临金城之下, 索要王韶蕴尸体,那份对生命的淡漠, 即便元澈未曾亲眼见到,也颇为齿寒。然而此人也算是门阀子弟中的一股清流, 时人不爱以兵事称才, 此人却从不任文职,时评虽然不堪,但耍起狠来, 旁人也要忌惮三分。
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元澈索性将议事停下, 只是仍不允众人走出衙署, 只遣刘庄和詹府的几名文员先去查看城内民变情况。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趟崇信县, 问问陆中书的意思?”如今略阳早已风声鹤唳,此次虽不像在吴国时,太子有虽是殒命的风险,但是一旦王泽有大动作,波及四周,以后即便能够平定,首要责任只怕还是自己。魏钰庭目前最怕的就是有人以此为要挟,继而撬动整个詹府,“依卑职看,王泽似要挑起刘庄,与陇右本土强争啊。”
元澈此前并没有再收到过陆昭的信,他明白自己不在略阳这两个月,王泽已完成对各方的渗透,许多事情转达到自己这里时,大概是捏造未必,泄露却是必然。但此时他也看清了整件事情陆昭的手段。熊应裘之死虽是注定,但于陆家还是有着暗暗的关联,而前期她的隐忍,无疑让寒门和陇右世族自觉地替她顶掉了所有的风险。
现下王泽强要中书之权,不惜窜动民众,摆明了是不想按着规矩玩。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以陆昭的个性怎么可能再置身事外,坐看云卷。在不能其乐融融,相忍为国的大环境下,只能催生出汉中与安定的争霸。而已经撕破脸的权力斗争,只有穷图匕现后的你死我活,毫无中立之地。
一方被彻底清出牌桌,一方拿到大额利益,局势只会更加明朗,元澈自己这个中间人,倒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担心陆昭的安危。
“这时候派人出城,只怕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元澈无奈笑了笑,“孤给了你两千宿卫,带着这些人,先试试看能不能和这些陇右世族讲讲道理。”
现在讲个道理,都得带上拳头。
不过尽管魏钰庭的能力足够,元澈仍不认为此事有什么好的结果。前期有凉王大敌当前,众人尚能精诚协作,眼下却是内斗。而政治利益问题,大多是宁与异乡客,不舍比邻人,如今要让汉中王氏忍让都是苦难,那么在法理与大义上有着绝对优势的陇右世族和陆家,又凭什么去忍让。
时近傍晚,魏钰庭回到衙署,神色疲惫。今日一天,他奔走各方,见了不少陇右世族与略阳附近的乡民。刘庄有着杀弟之仇自然不愿放弃追究,而彭通等借题发挥,也表态了不愿让汉中介入中书。至于那些被撺掇的乡民,则想借此事扳倒刘庄,因此言语之间,竟将整个案件的走向如在旁直观一般,将所有嫌疑泼在了刘庄身上,更暗指陆昭从中操纵。
元澈听到魏钰庭的汇报后,苦笑了两声,既然陇右已然如此,那么王泽与陆昭两方就更不用再提。
“冯让,现下你替魏钰庭执掌武兴督卫一职,守住宿卫,务必要将略阳控制在手中。”元澈向冯让传达了命令,魏钰庭毕竟是文职,两千宿卫不仅关键时刻可能指挥不动,现下略阳城防在人事上是否到位,魏钰庭只怕也不能知,“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务必把王泽拖死在略阳。”
陆昭与张牧初一行人向西奔袭,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华亭县,此时华亭县乃由邓钧驻守。城门下,陆昭率先亮出节杖:“略阳将有大崩之势,还请邓将军出面镇压。”
尽管手握节杖,但是中书并无领兵之责,两千精骑的编制行走在非自己治下的天水郡内,多少也有些吓人。这样的力量在如今各个方镇无皇权约束的时局下,实在不宜直接亮在人前。须得等如邓钧这样,出身太子嫡系,并且掌握天水郡内用兵权的人到达略阳,她才好有一个不突兀的场合用兵。
邓钧速将陆昭请入城中,感叹道:“想不到略阳竟有如此险恶之事。早年汉中王氏尚讲君子之道,奉名仕之誉,没曾想如今竟败坏人伦,更行暗室之谋。”
陆昭闻言却不免无语苦笑,政治斗争哪有什么君子之道,能够守住一道底线,已算是不易。前朝卫瓘计杀无辜的邓艾,不可谓不阴狠,但是卫家仍是京兆执政高门,后期还有着联姻琅琊王氏高门的名望。至于琅琊王氏,兄弟相弑,人伦败坏如斯,王导照样是人言阿龙超,阿龙故自超,后世晚辈离婚郗公之后而尚公主,也没有想过什么名仕之誉。
陆昭不予置评,只是担忧略阳境况:“战争日久,各地都是缺粮,如今寒冬已挨过,却逢战乱,饥馑尚可安忍,世庶矛盾却难以调和,想必这些民众的情绪早已近崩溃边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百姓易被煽动,届时民乱爆发,时局会糜烂到何种程度,不可预料。若再有人借民众闹事,镇压流窜,大肆侵吞人口,日后行台建立,必将更为艰难。”
邓钧点了点头,陆昭虽为世家,但如今也是在为自己这方作以考量,他倒是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忙。“既如此,那末将便与中书速往。”
略阳城内,王泽在衙署中闭目养神。尽管此处戒备森严,但因先前已对此处有所渗透,所以这些宿卫当中,也有不少是他的自己人。如今城外民众的叫嚣声,他在署衙内已经能依稀听到。面对这群极易被煽动的人,王泽也是留有后手。趁着涉事各方皆在略阳,从而引发这一场动乱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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