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 16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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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陆昭的口齿,再一次滑向了那片温软的舌。

    尚未入深秋,窗纱仍是极薄,凉风从边边角角涌入,冰冷地刺着陆昭的后颈。这让她的喉收缩得更紧,声音一息一息地从嘴边逸了出来。终于,陆昭抵住了元澈胸口早已揉皱了的衣衫,在突如其来的半晌凝望中,低低念了一声:“外面能够听到。”

    黑暗中,元澈忽然笑出了声。

    他忽然箍起她身上那条云水蓝的帛带,狠狠地连人带物撂在那张桌案上,玄色的袖袂绞着绀青的继袵。笔筒笔洗一一滚落在地,白竹与笔毡发出细密的摩擦声响,挲在人心口上,最终攀满全身。

    屋外夜风涌动,硕大的树影剧烈而跌宕的起伏。黑暗的浪潮中,不知翻涌着谁的脸,如此妖冶,如此幻灭,催促着那片阴影摇曳得更加猛烈。

    雨水拍打着石台,连同桌案上的皎皎熟宣都殷开湿润的影子,滴落的声音同样清脆。“听到又有什么不好。”最好让声音传到略阳的驿馆里,传到洛阳城辉煌的宫殿里,狠狠将他们的耳朵鞭笞一番。然而四野寂静,白海棠的枝头,只有夜莺克制的嘤鸣。

    修长而坚润的墨锭在桌子的轻颤中滑动,最终因元澈失控的动作重重地击入了墨池。月色下,白海棠的枝丫应着寒风微微躬起,似有摧折之态,夜莺惊起,飞向云霄,便失声了。

    漂亮的腰线渐渐与淌落的府绸分离开,绀青的裙摆与月白中单化成雨过天青的湿润。

    元澈吻了陆昭的额,如宣告,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疑问:“你从属于谁?”

    他缓缓退身,留下一个足够看清彼此的空间。

    陆昭的双手从元澈脖颈上渐渐滑落,在那抹讽刺的笑容下,用修长的指甲轻轻刻画出对方内心深处的软弱。在刺痛中,元澈也知晓了她的回答——她并不从属于他。

    沉默且意料之中的拒绝,元澈也颇为自知地笑了笑。

    月色下的树影继续张牙舞爪,最后的暑热将白檀香气蒸腾。雕栏玉阶,花萼细蕊,被疾风骤雨打成斑斑点点。

    元澈继续强求着,此时他正是强求一切的年纪。

    第177章 分饼

    略阳民变一案既有定论, 王泽的荣封也自行台出诏而发。王泽下葬除保留征南将军之职成礼,亦加封侍中,赠清水县侯, 谥号曰桓,爵位由其子王叙袭承。而王泽棺椁也于下诏次日从略阳城出发。

    行台自太子元澈起, 中书令陆昭、太子詹事魏钰庭、南凉州刺史彭通, 陇西郡太守祝雍,天水郡太守刘庄等出城相送。而孔昱、王谧等人也相继赶到,未作歇息, 也都浩浩荡荡地加入这场送别中来。

    此次阴平侯也随棺椁归乡,见太子出城后下马跪拜:“犬子福寿浅薄, 未能有幸久聆殿下教诲。”

    元澈连忙将王业扶起:“征南将军意气风发之姿,孤仍记忆犹新。英魂虽与你我两隔, 热血于凉州仍然未冷。”

    阴平侯起身,抬头便见跟在元澈身后的陆昭。陆昭自事出之后便在华亭等地辗转, 即便回到行台也是称病不见。阴平侯王业虽明白陆昭的回避主要还是不愿在这个时节把脖子递到自己刀下,但作为一个年长者, 还是对眼前这个晚辈的礼数有些怨气。

    陆昭身为晚辈, 爵位又次之,如今见面自然也要先行施礼。“这几日署中公务繁多,华亭、崇信皆不安宁, 实在是分身乏术,多有施礼,还望阴平侯勿怪。”

    阴平侯见陆昭睁着眼睛说瞎话, 此时只想拿着兜鏊往对方头上抡, 忍了半天,最终眉眼微颤, 从嘴里挤出几句话:“凉州豺狼横道,家中子弟不察,失于防备,遂逢祸殃。”

    陆昭倒并未因身为豺狼而有愧,目中哀婉之态,温言道:“羁旅山川,不能识途,至此辍仙驾于殊乡,惋惜,惋惜啊。”

    阴平侯闻言冷然:“狐死首丘,陆中书亦身处故国之远,又何必久立于此?”

    陆昭强忍住笑,最后皮里阳秋地答了一句:“阴平侯方言豺狼横道,如今实不宜复问狐狸。”

    豺狼横道,不宜复问狐狸。此语乃出于《汉书·孙宝传》,时值侯文任东部督邮,掾属于京兆尹孙宝。朝廷下达抓捕恶人的指令,需要在辖区内抓一人作以应付。孙宝问侯文应该抓捕谁,侯文刚正不阿直言应当抓捕霸陵杜稚季。但这位杜稚季着实又和孙宝有些瓜葛,涉及到孙宝的恩人淳于长的托付,因此孙宝又问侯文有没有别的人选。侯文则对答出豺狼横道,不宜复问狐狸之语。

    虽然先前阴平侯所说凉州豺狼横道,或指凉王,或指陆家,但如今陆昭从属于太子,就如同侯文从属于孙宝。如此一来,阴平侯又引狐死首丘的典故暗骂陆昭,反倒将太子也骂成了豺狼。

    此时阴平侯的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恨不能拂袖而去。元澈在一旁也是忍俊强禁,陆昭这一句话,实在是把阴平侯得罪死了。

    不过眼下陆家谋求的乃是输人不输阵,即便是在实利上有所退让,但在场面上仍然是要给所有世族释放一个信号。那就是陆家的崛起连同汉中王氏也不能打压,高门旧勋盛况难在,需为后起之秀退避一席之地。陆昭之所以选择和阴平侯在这场谈话中正面交锋,就是要让在场众人对时局有一个清晰地判断和权衡。没办法,也是阴平侯自找的。

    元澈不好让阴平侯在此时落了面子,因道:“征南将军归乡,孤亦有别礼。”说罢对冯让颔首示意。

    冯让得令,旋即领骁勇两百出列,背南向北而立,随侍又取来元澈的拓弓,交到元澈的手中。元澈立于众人前,不着箭矢,徒手引弓如满月,直指天穹,身后两百勇士亦景从随之。弓弦松而嗡鸣,其震撼仿佛能惊落天日,如此鸣弦三次,元澈方落下拓弓,转身对众人道:“征南将军以躯殉国,行台更当扫叛逆,复故土,以慰此战千百英魂。”

    王泽身死殉国,旧事不论,自此行台万众一心,以平定凉州,而后收复京畿,再论功勋,各方也就有了共同的诉求。

    此次王门与陆家的争斗基本算是尘埃落定,虽然双方都未竞全功,但也算是尽其妙手。对于行台,陆家并不打算插手过多,所求的乃是安定本土实力以及家族声望。而汉中王氏则是摒弃了部分本土乡望,转而谋求政治架构的调整。

    一连几日的疾雨惊雷忽然化为绵绵柔晴,落在众人眼中也各具意味。不过再王家与陆家两位执掌人眼中,之所以不彻底撕破脸豪斗到底,不过是因为这么做,任何一方的胜利都只能是惨胜,甚至连胜利的果实都无法落到自己手里,反而要由别家来瓜分。

    接下来,汉中王氏则留下王济与王叡在略阳主事,其余人等悉数归乡。而行台方面,具体职务的划分也在接下来的议事中有所定论。

    王谧任凉州大铨选没有争议,陈留王氏无人在行台中枢,安定太守之位意义也是不大。与其在重镇杵着来日和车骑将军生隙,倒不如提前进望一个大州实职。凉州大铨选掌一州人

    事,如今行台在此,这个职位不输吏部尚书。

    其实这个职位本就会在各方合力之下运作而成,到谁手里都是便宜买卖。但王叡因杀崇信县令而未得先机,惹恼了王谧,这个人情也就只好由陆昭笑纳了。不过随后王叡在崇信县安排了自己族人王友,频频要求与陆家议亲求配,王陆两家也暧昧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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