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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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一旦去向圣人请旨,那么天下人都会猜测我是否早就同您有私,才让您这样迫不及待——”

    “没有人敢议论。”李赢眸色深深。

    “是没有人敢议论储君,”萧沁瓷道,“储君的风流事?就只是一桩无足轻重的风月罢了。但?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他们只会揣测我是否勾引了殿下,是否妄图攀附储君,他们会指责我寡廉鲜耻、水性?杨花。”

    “因为这些话永远落不到殿下身?上,所以你觉得?它不重要?是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

    萧沁瓷道:“但?您是这样做的。”她自嘲一笑?,“殿下从来没有尊重过我,我在您这里?,和一个玩物有什么区别?”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的权力,因此挣扎起来的时候格外痛,萧沁瓷娇生惯养,是个怕痛的人,她都忍了,直到不能忍的那一刻。

    这些话她都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睛、她略有哀色的面容,无一不在指责李赢。

    她原本可以有很幸福顺遂的一生,而李赢把这一切都毁了。

    车轱辘辗过青石砖,平稳得?让人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良久后,李赢道。

    “不止是我,”萧沁瓷抬起手腕,露出她一直戴着的红玉镯子,那是李赢给她戴上去的,不许她摘下来,“你为什么要?送我这只镯子?”

    那是当着李涿的面,给她带上的一副枷锁,昭示着萧沁瓷从身?到心,都是李赢的人,容不得?拒绝。

    她垂眼看着那只镯子,剔透无暇,端正的红色衬得?她肌肤晶莹皎洁。

    “我不喜欢红色。”萧沁瓷道。

    她也不喜欢旁人的控制。

    话音一落,她倏地抬腕重重对着桌角磕下去。

    玉碎。

    李赢脸色变了。

    除了断裂时的一声脆响,碎玉滚落在铺着厚厚毛毡的席垫上没有再发出丝毫声音。

    萧沁瓷力道用得?巧,她到底出身?将?门,手上亦是练过巧劲,玉磕得?碎,她毫发无伤。

    许久,李赢沉声说:“你也不喜欢我。”

    萧沁瓷揉着手腕。

    “你从来没做过让我喜欢的事?。”

    李赢想,萧沁瓷怕他,她的怕偶尔藏得?好,偶尔藏得?不好,但?她今天似乎不怕了,为什么?

    因为李涿的死?

    他不觉得?萧沁瓷是喜欢李涿的。

    “就因为我要?求娶你?”李赢只能想到这个,萧沁瓷的不悦也是从他求娶的话题开始。

    他开始反思,他是否真的心急了些。

    反思,又是一个新奇的举动,李赢从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做的事?情,无论对错,旁人都只能接受。

    萧沁瓷没说话。

    李赢看她手腕转动,在浮尘间挽了一朵花。

    “我可以再等等,”他难得?让步,“我给你接受的时间。”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殿下,已到英国公府。”

    萧沁瓷还没答话,就迫不及待地要?下车去。

    李赢叫住她:“别让我等太久。”

    萧沁瓷回头看他一眼,还是没吭声。

    萧沁瓷进了府,先问?了门房大娘子今日在不在府中,得?了肯定?的回答便提着裙子跑过长廊,一路跑进萧瑜的知照观。

    “阿姐!”

    ……

    李赢还坐在马车里?,放下的竹帘也将?残留的甜香拢在车内。

    他熟悉萧沁瓷的气息,往常这暖香能让他平静,今日却只觉得?烦躁不堪。

    是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殿下,回东宫吗?”禁卫问?。

    “不,你让人去查一查,萧沁瓷同严阙的来往,所有的孤都要?知道。”他顿了顿,“萧瑜也一起查。”

    ……

    萧沁瓷同严阙的来往,细查起来无迹可寻,他们最早的交集就是在六七年前,那时严阙还只是淮阴长公主府上的马奴。

    “严阙?”淮阴长公主错愕,她从未提起过严阙出自她府上,马奴的身?份是不光彩的过去,严阙如今位高权重,淮阴长公主并不想得?罪他。

    但?问?话的是太子。

    “是,我有些印象,”她慢慢回想,“当时是……对了,是阿涿向我讨要?他。”

    李涿。又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但?李赢隐隐觉得?有条线,就快要?把这一切串起来了。

    萧沁瓷、李涿、严阙……

    他蓦地抬眼,想到一个不可能的猜测。

    “殿下,”有宫人匆匆来禀,“皇后娘娘召您过去一趟。”

    谭皇后是个温柔的人。

    这是前朝后宫一致的看法。

    她对待朝臣体贴尊敬,对待后宫的宠妃也温和,要?不是有个强势的儿子,她还能不能坐稳后位也是两说。不管是从前做太子妃还是如今贵为皇后,她不争也不嫉妒,似乎好的坏的都能接受。

    前两年有个宠妃仗着有孕,不软不硬地刺了皇后一句,被太子知晓了,太子差了人去给宠妃灌药,堕下来的是个男胎。

    皇帝把太子叫来狠狠斥责,而太子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父皇有儿臣就够了。林氏冲撞母后,念在她有孕的份上,孤已经?轻饶了。”

    太子眼皮一抬,皇帝立时想到他曾处置过自己后院的许多美人。

    儿子插手老子的房中事?,太子还真的是头一人。

    偏偏皇帝最喜欢这个儿子,也怕他。

    算了,儿子是亲生的。皇帝健忘,林氏很快就没了宠,太子还是太子。

    倒是皇后知晓此事?后让太子在佛前跪了一日。

    今日她也让太子跪,跪在千秋殿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连皇帝亦有所惊动,遣人来问?。

    皇后这才将?人叫进去。

    李赢跪了多时,双膝刺痛,但?他神色仍旧如常,甚至不肯接受宫人的热敷。

    “母后。”

    皇后生得?温柔,说话也轻言细语,她轻轻问?:“你同萧家?那个小姑娘的事?,是你逼她的?”

    这不是皇后第一次敲打太子了。

    知子莫若母,早在一年多以前,她听宫人说,太子送了一个姑娘牡丹花,她从初时的高兴到后面的愕然,最终选择把太子叫来,告诉他,那是他弟弟的未婚妻。

    她不是个好母亲,煊赫的权势给了李赢随心所欲的机会,她却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冷酷自私的人。

    她没能做到。

    她这一生,没什么事?情是能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发展的,她很累了。

    李赢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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