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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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能不告诉时鹤春……在他心里,他们也从未分道。

    政见是政见,立场是立场,去酒楼买个酒、去集市上买几l块点心,难道还要牵扯政见立场?

    他为什么要躲着时鹤春?

    要是他一直扯着时鹤春吵,拽着时鹤春不放,每天劝时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千次……时鹤春是不是就不会再瞒着他?

    时鹤春是不是就会被他烦得头疼,趴在他的背上,一边叹气一边认命地给他讲那一团乌烟瘴气,讲世事凡尘多泥淖……

    秦照尘接住纸灰,让它在手里烫完最后一点余热,燃尽的纸灰变得安静寂软,轻轻一碰就碎成齑粉。

    萍水相逢的孤魂不是这个意思。

    一阵风盘旋起来,把那些齑粉扒拉扒拉走,扯扯他的袖子,把他往戏园子拽。

    秦照尘原本也是要往那个方向走,那是时鹤春最喜欢的戏园子。

    秦王殿下看着自己的袖子,忍不住苦笑:“好,好……我知道。”

    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贸然邀请对方来听戏。

    他很久没来过戏园子了,还以为有人一起,就不会被锁进前尘旧梦。

    可他只是被风拂一拂袖子,就想起时鹤春。

    还俗做了秦王世子的秦照尘,最常被时鹤春拉出来听戏,这也是相当少有的……他比时鹤春有钱的时候。

    太少有了,秦照尘都

    不舍得想。

    被反复翻检的回忆,会逐渐褪色化灰,就像烧尽的寒衣。

    秦照尘有些不舍得翻出的回忆,连最难熬的时候也不准回想……他想自己做秦王世子的时候,被就住在他家后街的时鹤春拽出门。

    那时的时鹤春是真穷,穷到那一两年里手头都没什么银子,于是动辄诓秦王世子出来听戏,趁机找吃的打牙祭。

    东街糖饼好吃,热腾腾的一大张,里头蒸化了的白糖往外淌。西市的薄皮大馅肉包子,喷香扑鼻,咬一口唇齿生香,一吃一个说不出话。

    时鹤春拽着秦小世子的袖子,把人往一个又一个摊子拖,买了几l块滚热的糯米糕,顾不上吹凉,狼吞虎咽就吃下去。

    然后才想起没给小世子分,不太好意思地抹抹嘴,又拽拽一言不发的秦照尘:“生气了?”

    时鹤春拽着小世子的袖子,绕着圈地看秦照尘:“别生气,回头我请你。”

    秦照尘生什么气,秦照尘皱紧了眉,把人拢到避风的摊子上,翻出家底给他买甜酒酿,心里既高兴又难受。

    高兴是因为,时鹤春饿到不行了,半点不跟他客气,说吃他的就吃他的。

    难受是因为……他不知道时鹤春这是饿了多久、饿了几l顿。

    时鹤春一个人照顾母亲,要给母亲买药,还要读书备考,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秦照尘也要读书,但他世袭爵位、领受官职,用不着科举,比时鹤春好过不少:“怎么饿成这样,你多久没吃饭了?”

    时鹤春端着甜酒酿风卷残云喝净,这些天来第一回填饱了肚子,打着饱嗝摊在椅子里,舒坦得只求一死:“忘了。”

    秦小世子紧攥着他的手腕,眉峰拧得死紧:“忘了?!”

    “别气,别气。”时鹤春赶紧哄他,“你还有钱没有?我请你去听戏。”

    “戏园子新上了几l出戏,可好听了。”时鹤春拖着他的袖子,想要把他拽走,“我可从来都只请你一个……”

    “我在跟你说正事!”秦小世子满腔恼火,“你以后不准不吃饭,我盯着你,你也不准不睡觉。”

    秦照尘按住时鹤春:“以后不睡足了觉,就不准去戏园子。”

    这怎么得了,时鹤春按着胸口,后悔来讹他这一顿:“小师父让不让人活?”

    “我就是要你活。”秦照尘蹙紧了眉,“今后我盯着你。”

    时鹤春哀叹不已。

    秦照尘不由分说扯他回去,把人按在自己榻上,盯着他不睡不行。

    时鹤春说着不困,手里拽着小世子的袖子,整个人都被塞进暖暖和和的被褥里。

    没一炷香的功夫,嘴硬的小仙鹤就伸着翅膀蹬着腿,舒舒服服睡得人事不省,半点动静也无了。

    ……

    “萍水相逢的孤魂”停下来,看着再走不动的秦照尘。

    系统飘在庄忱身旁,有些犹豫,小声说:“宿主……”

    秦照尘不走了。

    秦照尘还是想起了这回事……时鹤春哄他高兴,就和他说,从来都只请他一个听戏。

    这话虽说是为了把秦小世子哄迷糊,用秦照尘的钱请秦照尘听戏……但倘若真要总结规律,也确实不假。

    时鹤春只会拖着秦照尘去听戏。

    秦照尘愿意陪他,那就两个人一起找张安静的桌子,弄点酒水慢悠悠地听,偶尔跟着低声哼上两句。

    秦照尘不愿意,那他就一个人。

    两人后来渐行渐远,有次因为什么事,大理寺卿火冒三丈到处找人,最后在戏园子的角落,找到醉在那的时鹤春。

    台上使劲浑身解数,台下鼓掌叫好不断,成群结伴者意气风发,两三好友欣然拍案,踏不尽的热闹红尘路。

    时鹤春睡在这片热闹之外,斜靠着身后屏风,怀里揣着那个不离手的小酒壶,被他吵醒。

    看见熟悉人影,时鹤春就慢慢抬头:“……秦大人?”

    “你来找我吵架的事,不是我做的。”时鹤春说,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咳了两声,额头就渗出些虚汗,“你怀疑的那三件事,两件是我做的,一件不是。”

    “我收了七千两纹银,两块玉璧,一件珊瑚……剩下的不是我拿的。”

    时鹤春想了一会儿,又说:“你查错方向了,试试从承宣布政使司参政下手……他是从三品,只比你低半级,转圜一些。”

    ……该说的都被他说完了。

    于是秦大人能说的话就半句不剩。

    时鹤春叫他:“听会儿戏?戏不错。”

    大理寺卿沉默良久,拱手施礼,转身出了戏园子。

    ……

    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那十年里,他们常有这种相处——克己奉公的大理寺卿,被一心要做奸佞的时鹤春气死气活。

    有那么两年时间,秦照尘说什么都不肯理他,看见了也漠然离开。

    时鹤春的身体也是在这两年迅速坏下去。

    任何人只喝酒不吃饭、不在家里睡觉、整天待在戏园子,身体也很难好得了。

    但这也不是秦照尘的责任。

    大理寺卿只是没法再去听戏了。

    哪怕走到了戏园子门口,在外面的酒家坐了一个时辰,喝了两壶酒,秦照尘还是没法再走进去。

    “他不回家,是因为他母亲脑子糊涂了,不肯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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