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夜并无别事: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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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恩知约会。他们在巴黎的街道闲晃散步,经过衣着松弛的人们,穿行在拱门和里巷尽头,触摸廊柱上竖直的凹纹,在转角咖啡厅倾斜的蓬顶下面暂躲太阳。

    巴黎的色彩总掺一点灰调,在晌午骄阳之下也不饱和。象牙黄的墙体,雕刻着奥斯曼建筑独有的古典肌理。深釉红的店招街牌,窗格栅栏雾蓝暗绿,均是雅致而神秘的大块纯色。

    在塞纳河畔一条缀满鹅卵石的碎道上,沈恩知悄悄问她:“能不能牵一下手?”

    盛凌薇朝他一瞥,评价:“装模作样。”

    不光拉起手,还勾下他的脖子要亲。

    沈恩知脸上是清汤白水的神态,以掌心挡她的下颌,一本正经说:“不可以,薇薇。你说过的,我们要从头开始,慢慢来……”

    “怎么慢,我说了算。”她几乎是不讲道理的,张牙舞爪把他的手挪开,垫脚吻上淡红的嘴唇。

    他们有几次去贺思承的店里。巴黎好玩的夜店不多,贺思承这家新场更是是个中翘楚,环境氛围和音乐品味俱佳,整体调性前卫,无可挑剔。

    贺思承专门留了几天的中型包间给他们,自己除了在楼下迎来送往,也会提着酒上来。有时是珍藏的红酒,陈酿烧白,或者几打啤酒。

    见面次数多了,贺思承自觉和两人熟络起来,恢复以往玩玩闹闹的模样,对着她手指上明晃晃的钻戒打趣,在桌沿连着敲开五瓶科罗娜,笑嘻嘻说几克拉就要喝几瓶。

    沈恩知也不扫兴,只说她胃不好,自己替她挡。

    沈恩知的酒量深不可测。这几天和贺思承胡饮下来,盛凌薇还没见他醉过。

    回到公寓,他怕酒精刺激到她的胃,喝了果汁和清水才来吻她。

    眼底和呼吸之间仍有醉气,他用力地往下亲,把她抱得好紧。

    连续几天腻在一起,最多亲密到唇面擦碰的地步,仿佛重温一次单纯青涩的初恋。肢体保持了距离,两颗心却渐渐在走近。是以沈恩知回国之后,盛凌薇重新投入工作,每天都拉着他远程通话,有时方便就打去视频。

    盛凌薇总是讲许多话,描述生活工作中每一处角落,而他安静专注地听。

    沈恩知一般不会主动打扰她,每日等着她结束工作后的来电。有一天盛凌薇正在装扮,忽然接到他的视频邀请。她心下未免奇怪,暂时请退了化妆师和助理,接起来问:

    “国内现在不是午夜么?怎么还不睡。”

    沈恩知见她素净着一张脸,不知想到了什么,指尖迷失地触在屏幕上,眼神也稀少地敞露一丝惘然:“突然醒了。薇薇,你要嫁给我了……就是想确认一下,我不是在做梦。”

    盛凌薇笑了,轻轻说:“你不是在做梦。”

    他也跟着笑:“那么要谢谢你。你不知道那天在海边给你套上戒指,我觉得有多幸运。”

    盛凌薇“嗯”了一声,心头热得像在阳光里晒过一个又一个午后,软着声气说:“下个月我就回去了。在北京等我?”

    沈恩知颔首:“嗯,等你。多久都等。”——

    巴黎时装周落幕之际,苏蜜约她共进晚餐。见盛凌薇在桌台前落座,一触眼就是戒指上火彩耀目的钻石。

    苏蜜问:“多大?三克拉?”

    “五克拉。”

    “这牌子的五克拉……听说你家那位很会赚钱,果然是真的。你知道玛琳么?那个西班牙摄影师,她儿子投资了一个欧洲的电竞俱乐部。我还是从玛琳那里听说你未婚夫的。”

    盛凌薇听到后来,才发觉苏蜜是指叶恩弥。

    她手指在洁白平整的桌布上轻敲两下:“他赚多少,跟我有什么关系。苏蜜,我又不缺钱。他的事业怎么样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已经走到顶了。”

    面包篮撤去,很快上来前菜,分别点了白松露温泉蛋和鳌虾,摆盘精美繁杂,装在浮雕深碟里。

    苏蜜语声惆怅:“你是已经到顶了,我还有山要爬呢。”

    闲聊几句,盛凌薇的主菜已呈上来,是一小块嫩红的鸽肉。

    而苏蜜手中闪亮的银叉还在温泉蛋里搅动着,清黄的蛋液往外流溢尽了,她皱着眉一口没动。

    “有坚持治疗么?”盛凌薇问。

    苏蜜索性把刀叉一撂,说:“药吃了,心理辅导也做了,还有别的手段介入治疗。治了一个礼拜,我胖了五斤,你知道五斤是什么概念?我马上把这些都停了,紧急辟谷三天,要不后面的合作一准要告吹。”

    “这个病可是能要命的。苏蜜,你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儿。”

    “知道了,知道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烦人?”

    盛凌薇叹口气,没说更多。苏蜜又问什么时候办婚礼,笑说她自己肯定是最漂亮的伴娘。

    盛凌薇的订婚仪式没打算邀请圈内人,因而掩住了没说,只说结婚典礼起码要再等两年。

    “严姐还好吧?我年末有个上海的工作,到时候回去看你们。到时候你可别未婚先孕了。”

    苏蜜调侃她几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红酒杯,色泽如蜜的腕上,骨头脆得要脱了节。

    盛凌薇看得鼻尖酸红,伸手去握她细瘦如枯枝的手指。攥在手里,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化开散去——

    离开巴黎之后,盛凌薇先到伦敦,又和婚礼策划公司的侯经理碰了一面,详细敲定了时间地点、邀请名单。提前数月筹划,方便预约场地。

    这次订婚宴低调私密,计划在长岛的海滩举行,不邀请任何圈内人,只有关系较近的亲友到场。

    在欧洲日程的最后一项,是杂志专访。

    她此前动身回国,有大半年没来欧洲,在严愫挑剔的审查下,只与三家级别高的杂志会面。这次为她拍摄内页的是以前相熟的摄影师,整个流程愉快而放松。

    采访环节,没什么有新意的问题。无非是了解她的近况,和决定回国发展的原因。她手上的戒指也出了镜,在访谈时被频繁提及。

    “怎么可能是为了结婚?”盛凌薇转动着手中指环,“说得庸俗一点,国内市场形势好,赚钱的机会多。理想化的目标是,我可以带回更多的时尚资源,帮助我们的国模在国际上提升话语权。我在北京成立了工作室,也是想挖掘更多有潜力的新鲜血液。”

    下一个问题,却是有关她的个人偏好:“在欧洲这么多个国家工作生活过,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哪一个?”

    “……意大利。”

    这个答案出自第一反应,像是一声抑不住的咳嗽,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下。

    怎么会呢?

    盛凌薇之前在罗马买了间房子,专门存放她的各色高跟鞋藏品。

    现在仔细想来,她实在有点费解。为什么当初唯独选择了意大利?这个陈旧的,攮挤的国度。没有英国的雅致,法国的惬意,连西班牙人的热情朗逸也欠缺。

    直到临回国前,去赴宗笑的约,盛凌薇仍然没有厘清这个问题。

    和意大利有关的记忆,可以追溯到高中末尾那年暑期,叶澜和热娜带着三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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