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为邻: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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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非常关心好学生的学校老师们,会私下里问他:为什么总是跟成绩经常倒数第一的那个同学玩?为什么跟这个笨笨的差生关系这么好?

    除了经常被误解的发色,郁白虽然不是那种很夸张的满分尖子生,但也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成熟聪颖、大有未来的好学生。

    再加上他特殊的家庭情况,老师们会格外关心他的生活点滴,生怕他被带坏或是长歪。

    郁白就会神情平常地用前面那句话回答老师。

    然后在下一次考试里,故意考出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成绩:倒数第二。

    这样就和倒数第一差不多了。

    因此大吃一惊的老师若有所察,便不敢再问什么了。

    郁白一点也不喜欢听到别人问这个问题,也不愿意跟那些会这样问的人仔细解释,甚至会为此开始讨厌他们。

    这么多年以来,像母亲一样的陈医生没有问过,像父亲一样的天哥和厉叔叔没有问过,对他很好的严璟父母也没有问过。

    谢无昉是第一个在问出这个问题后,能得到他额外答案的人。

    哦,不是人。

    毕竟他完全游离在人类的语境之外。

    他的语气里没有那种既熟悉又微妙的鄙夷轻视、刻板判断。

    只有一种就事论事的纯粹疑问。

    所以郁白继续认真地回答了下去:“严璟的父母是开殡仪馆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谢无昉也时而认真地应声:“嗯。”

    “但你应该不知道,在我们的文化里,人类很避讳死亡,即使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和面对的事。”他说,“殡仪馆就意味着死亡,人们会觉得那很晦气,要尽量回避。”

    “所以在我之前,没有任何小孩愿意跟严璟做朋友,他们要么离他远远的,要么就变着花样欺负嘲笑他,他一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

    其实年幼的孩子是最不懂得死亡的,更不知道要忌讳,可深谙世事的大人们会暗中叮嘱,又以自己的行动作榜样。

    孩子们就一点点学会了大人的做法。

    谢无昉问:“为什么你愿意?”

    郁白看着那双纯粹如水的灰蓝眼眸,忽然很轻地笑了:“因为那时候的我,也没有年纪相仿的朋友。”

    “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庭。”他语气平静地说,“我妈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离家出走了,我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因为见义勇为去世,所以我算是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孤儿。”

    也许他在某个循环里随口告诉过谢无昉这些,但在现实世界里,还没有。

    “听起来好像特别可怜,对吧?”

    郁白不等男人回答,继续说了下去:“但同时,我又很幸运,遇到了许多对我很好的人,连学校里的老师也格外关心我,没人敢欺负我,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因为我的爸爸是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所以,也没有那么可怜。

    可谢无昉在短暂沉默后,却说:“你好像不喜欢这样。”

    虽然非人类对世事懵懂无知,却对情绪有很敏锐的感知。

    “对,我不喜欢。”郁白看着他笑起来,喃喃道,“那跟正常的人生不一样。”

    有人爱、有人憎,也有人漠然擦肩,才是平凡正常,但可以得到真实幸福的人生。

    太美丽就像易碎的幻觉。

    幻觉偶尔鞭长莫及的时刻,就会露出底下冰冷的现实。

    “所有大人都很照顾我,同学们也对我很友善,有什么事都先依着我,我永远是所有孩子里最特别的那一个,得到的一直是超乎寻常的优待,哪怕我拒绝也没用。”

    “所以,没有同龄人愿意真的跟我做朋友,他们会在心里离我远远的。”

    谢无昉显然无法理解这句话里前后矛盾的逻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郁白弯起了眼睛,“这就是人类啊。”

    人类就是这么复杂的动物,难以用三言两语阐释分明。

    他不再试图解释,而是说回了那只意外坠落的纸飞机。

    “那天我一个人在学校的角落里玩纸飞机,想让它飞到很远很远的天空中去。”

    隔壁班的小学生严璟也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台阶上,表情呆呆的,刚被其他同学捉弄过。

    忽然间,一只白色的纸飞机意外坠落,直直地扎进了他乱糟糟的鸡窝头里。

    “我不是故意的,连忙跟他道歉,他很快抬头看我,先是呆了一会儿,接着嚎啕大哭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郁白每次回忆起那一天,都很想笑。

    他笑着说:“因为我是第一个跟他说对不起的人,别人只会欺负或者无视他。”

    “而他也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露出除了友善以外情绪的人,一点也不怕招来老师,不担心老师会无条件地偏向我,即使老师那样做了,他也从不生气。”

    “很奇怪的认识方式吧?”

    他们明明只是两个人生才刚开始不久的小孩。

    可死亡却早早地把这两个懵懂天真的小孩,同整个世界都隔绝开了。

    直到一只白色的纸飞机载着孩童的眼泪,重新飞向了很远的蓝天。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不仅仅因为相似的孤独处境,也因为刚好互补的个性,以及有时候迷之相似的跳脱脑回路。

    一个胆大,一个胆小,一个聪明,一个稍笨,又恰好都不把一些旁人眼中天大的问题当回事。

    郁白时常会在心里悄悄感谢严璟的盲目快乐和粗神经,因为连带着感染了他,令他本该苦涩沉重的童年也轻盈了许多。

    朋友是会相互塑造与改变人生的。

    但他绝对不会把这些话告诉严璟。

    实在不想看见那个家伙眼泪鼻涕齐飞的傻样。

    到这里,郁白想,他应该把谢无昉的问题回答得很清楚了。

    与其说是回答问题,更像是一场坦诚地交换往事与秘密的聊天。

    窗外恰好是很适合聊天的静谧夜色。

    这本来也是一起外宿的朋友之间会做的事。

    只是,刚才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说。

    郁白想了想,好奇地问身边人:“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谢无昉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他也问回去一个。

    很公平。

    在先前的答案落下后,男人便陷入了长久沉默,微垂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郁白提问,那双湖水般的蓝眼睛才再度朝他望来。

    并用一贯的诚实语气回答他。

    “不知道。”谢无昉说,“我心情不好吗?”

    郁白不由得呆了一下。

    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而且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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