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为邻: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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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齐聚又不吵闹的一大家子人,眼角皱纹里漾开几缕感慨的笑:“云江肯定觉得,这顿饭就缺一个富贵了,哎,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哦?”

    “不知道啊。”被说中心事的张云江也笑呵呵的,下意识摸了摸放在胸口袋子里的纸条,“等过两天琢磨够了,肯定就来找我下棋了,他憋不住的。”

    阿伯弯腰将盛着热酒的瓷杯递给客人们,应声道:“是啊,富贵性子最急,我倒盼着过两天寒潮别褪——”

    张云江就很自然地接过话头:“到时候再温一壶酒!”

    两个老人交谈的时候,郁白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那个其实没有缺席的人,阿伯口中的富贵。

    小男孩双手接过了老人递来的酒杯,小声说:“谢谢阿伯。”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将橙黄熏然的热酒一饮而尽。

    霎时引来老人们无奈的笑声:“哎哟,黄酒不是这么喝的呀,一会儿醉了可怎么办!”

    小男孩咕哝了一句什么,又把酒杯递向握着酒壶的阿伯,看上去眼巴巴的。

    阿伯一愣,笑得眼角皱纹愈深,连忙给他再斟一杯:“还是个小酒鬼呢!”

    热闹的宴席间,大约只有紧挨着袁玉行坐的何西,听清了那声被淹没在酒香里的低语。

    他说:“醉了就醉了,永远不醒才好呢!”

    左手热牛奶,右手热巧克力的小女孩眨眨眼睛,没有听懂。

    但旁边的小白哥哥,隔着神明大哥哥朝她望来,轻声安抚道:“不要害怕,大家只是喝一点酒,不会发生什么的。”

    何西顿时愕然地瞪圆了眼睛。

    小白哥哥怎么知道她害怕喝酒的人?

    “这个酒闻起来和爸爸喝的酒不一样。”她小声说,“我……我不怕,没关系的。”

    何西说着说着,刺鼻酒气和眼泪痛呼交织在一起的无数刻骨记忆,好像渐渐被周围醇厚的酒香和温暖的景象所覆盖,竟真的不怕了。

    她主动说:“小白哥哥,你快喝吧,闻起来很香呢!”

    忽然被小朋友劝了酒的郁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真的把杯里的热黄酒全喝掉了。

    微苦带甜的酒液入喉,他不自觉地皱起了脸。

    其实郁白的酒量很一般,也不常喝酒,刚才只是为了接袁玉行的话,才主动要了酒。

    他更想喝热巧克力的。

    不过,喝都喝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反正,他人生中仅有的几次喝醉酒,醒过来基本都断了片,但从来没人抱怨过他喝醉后会发酒疯之类的,都是笑着说没什么,挺好的。

    所以,应该没关系吧,喝醉后大不了倒头就睡。

    郁白想,这样特别的夜晚,的确适合喝一点酒。

    看到他和小男孩如出一辙的豪迈动作,旁边的两个老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道:“小航倒是像他叔叔。”

    热酒下肚,心情便蓦地轻盈起来,像攀上了一朵停泊的云。

    郁白不再顾忌那么多,起身去接阿伯手里的酒壶:“阿伯,我来倒吧,你坐。”

    “好好好。”阿伯也不同他客气,松开了酒壶,笑眯眯道,“放松点最好了,就当自己家一样!”

    郁白主动向两个老人敬完酒,又帮他们斟满酒杯,才坐回去。

    坐下时,他抬眸对上了身边男人的目光。

    那道灰蓝的视线似乎从他微红的脸颊掠过,又落在他手中酒液轻晃的瓷杯上。

    郁白想了想,像是读懂了什么,便弯起眉眼笑了,凑过去小声说:“病人不可以喝酒,所以不能给你倒。”

    温热的呼吸挥洒在本该体温冰凉的耳畔,仍比那股尚未褪尽的高烧温度还要热。

    谢无昉蓦地移开了目光,微微停顿后,不太自然地应声道:“我不喝。”

    郁白琢磨了一下,觉得对方这个反应绝对是在撒谎。

    如果放在平常,他大概不会指出来,只会在心里偷笑。

    但现在,可能是因为心情太好,他尝试忍了几秒钟,还是没忍住。

    “你撒谎。”犹带笑意的声音再度拂过耳畔,“太明显了。”

    “……”注视着其他地方的男人闻声一怔,因而重新看向他,同时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病人不能——”

    他没有说完,话音仿佛被浸没在了眼前的风景中,身边人那双颜色浅淡的温暖眼眸此刻像揽尽繁星,倒映在手中递过来的瓷杯酒液里。

    郁白决定大方地满足非人类的小小要求,随手递上了自己的酒杯:“只能喝一点点。”

    生病的人不可以喝酒。

    但生病的神却不一定。

    谢无昉罕有地表现出了对某样食物的兴趣,他当然不想让对方失望。

    不能输给细心安排了第二盘桂花糖藕的张云江!

    带着诡异的攀比之心,郁白满脸期待地盯着接过了酒杯的谢无昉,好奇他的反应。

    暖黄灯光勾勒出锐利深邃的侧脸线条,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雪白瓷杯,他犹豫片刻,垂眸啜了一口。

    本该是美丽却疏离的一幕。

    直到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醇厚酒液入喉,掩在深黑碎发后的浓眉很快蹙了起来,透出浓浓的排斥。

    仿佛一个被迫喝下苦涩中药的普通人类。

    郁白很努力地在憋笑:“是不是有点苦?”

    “……嗯。”谢无昉丝毫不留恋地把酒杯还给了他,“原来苦是这样的。”

    “跟甜是完全相反的味道。”男人低声说,“闻起来明明是香的。”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还带一点茫然的困惑,郁白实在憋不住,单手捂住脸,受不了地笑起来。

    旁边注意到两人动静的张云江,本想劝阻郁白让病人喝酒的行为,但陡然见到谢无昉皱眉的反应,讶异之余,跟着笑出了声。

    就坐在谢无昉右边的何西也偷偷笑了,立刻递上自己手边那杯满满的热巧克力。

    “这个甜!”她说,“我没喝过的!刚才只喝了牛奶。”

    苦涩微辛的味道在唇齿间挥之不去,高大的神明哥哥闻言有些意动,垂眸望来,似乎正要接过去。

    坐在他左边的小白哥哥却冷不丁地说:“巧克力也是苦的。”

    清澈的声音里有柔软活泼的笑意:“热巧克力应该算是……甜苦甜苦的?”

    人类食物的滋味,就是这么矛盾又复杂。

    他话音落下,眼前那双曾执着黑白棋子冷厉落定的手,便瞬间停在了半空中,犹豫着没有去接那杯深棕色的热巧克力。

    见状,张云江笑得连连抹自己眼角,招呼道:“来来来,吃糖藕!还是那个最甜!”

    管家阿伯也笑得直摇头:“吃了那么多甜食,再喝酒,肯定觉得太苦啦!”

    一时间,餐桌这一头充满了欢声笑语,与另一头的沉重气氛形成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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