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了一身满: 12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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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赖信重。”

    “我朝局势业已危于累卵……无论谁都不能再犯半点错了。”

    这话说得极深,卫熹听后亦是半懂不懂,只隐约感到太傅近来对方侯的态度颇有几分微妙——他一向公允中正、在朝从无结党营私之劣迹,主持制科选官之事后在坊间声名愈盛,天下士子奉之为师、文人墨客赞其风骨,声望之隆已渐有越过宋氏兄弟之势——倘若此番他肯为方侯说几句话,朝野风向势必也会随之一改,偏偏他作壁上观保持沉默、终使局势步步落到了今日这般难以缓和的田地。

    “朕明白……”

    卫熹违心地说着应承的话,越发对朝事之艰感到力不从心了。

    相较于少帝这些有人兜底的苦恼,阴平王府之内的愁云却更难以消解。

    打从四月里被娄氏兄弟带兵闯了王府、卫弼便自觉成了整座金陵城的笑柄,每每出门都似有芒刺在背、心底一把邪火烧得越来越旺;所幸近来方献亭那混账受刑下狱又失了神略兵权,勉强算是抵偿了几分他阴平王府自去岁以来受过的屈辱,堪堪令他感到几分气顺。

    说到屈辱……他那幺女本是捧着一颗真心要嫁入颍川侯府,未料姓方的却那般不识好歹,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南境用兵也不肯应下婚约,可怜他的兰儿四月初闻噩耗时整个人如遭重击,此后一连数月闭门不出、至今还在自己房中不肯见人。

    这真是……

    他心疼已极,对方氏的怨愤更因此变得空前强烈,长子卫麟知他所想,那日更在他身边问:“父亲既如此不甘,为何……却不给长安回个消息?”

    “长安”……

    方献亭铁血扫南境的动静闹得那样大、北边那个假朝廷自然不会没有耳闻——那钟曷也是个爱钻营惹事的,一听金陵局势有变便悄悄给他送来密函,邀他与之秘密联手、暗中为长安效力。

    他话说得漂亮,绝口不提当年夺嫡之时彼此争斗的若干官司,只假作感慨地回忆了一番共辅睿宗同治盛世的太平光景,几页之后露了尾巴开始挑拨离间,说当年先国公对他阴平王府是何等敬重、如今年纪轻轻的方氏新主又对他们是何等轻慢,实不得不令旁观之人扼腕叹息。

    “他钟曷确是个杀千刀的混账逆贼,可有些话他说得并没有错!”

    卫麟义愤填膺,愤怒的语气间裹挟着难以遮掩的仇恨。

    “方贻之太猖狂了!他从未将父亲放在眼里,如今甚至敢做天家的主!”

    “究竟什么才算作‘反臣’?妄杀重臣不算?擅动三军不算?围困金陵也不算?——难道仅仅因为他姓方,便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父亲又打算忍他到何时!依儿看莫若索性应了钟曷掀了这南边的天!教他方宋二氏和天下人都好好看清楚、这大周的太平究竟是拜谁所赐!”

    这声声质问固然冲动激烈,可仔细一想却也的确不无道理——是啊,究竟什么才算作“反臣”?如今方献亭所行之事但凡有一件换由他人去做早会被朝廷毫不犹豫地下令诛杀、更会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活活淹死!可就因为他姓方、就因为他有一个与国同寿名垂千古的家族,他便可以得到恩赦、他便可以百无禁忌无所不为。

    ……这公正么?

    卫弼同样深怀恨意,毋宁说他心中的羞恼原本就比自己儿子更多上百倍,只是他比他想得更深远,暗存的顾虑自然也多些——长安与异族勾结,突厥入关后已多次屠城大杀汉民,与之为伍必引天下唾骂,同时也少不得会受突厥王庭桎梏欺侮,只要不被逼到无路可走、他也实在不愿行此险棋;何况如今太后似与方氏生了龃龉,未来泰半也会拉拢其他势力在朝堂形成均势,夺神略兵权只是第一步,他阴平王府日后未必没有机会从中牟利,在金陵的余裕总比在长安更多上几分。

    “吾儿稍安,你受的委屈为父都明白……”

    卫弼沉沉一叹,转而又安抚起长子。

    “只是如今大局未定,远赴长安与虎谋皮亦是凶险万分,不如且观形势之变再下决断。”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保方献亭的从来不是哪个人,而是庙堂之外你我未见的天下人心——为父忍的也从来不是他,而是颍川方氏背后支撑着他们的那些东西。”

    卫弼的语气很深,位列五辅之人岂当真会是朽木草包?他亦有自己的眼光与判断,有时甚至是远超旁人预计的精准独到。

    ——世上不会有人永远高枕无忧,靠山者将见山崩、临水者将闻水枯,那般脆弱易变的人心……难道还当真能永远为方氏所控?

    它还能保方献亭多久?

    或许……只要再被抓住最后一个致命的把柄……

    属于他的一切……便会轰然倒塌。

    第139章

    十月上冬寒露前后, 颍川侯终于归朝复职。

    他在府中养了近一月的伤,其间闭门谢客并不见人,复朝后的首日却当众为自家兄长请封两镇节度使, 半壁紫绯同跪复议,终而逼得垂帘之后的宋太后不得不点头应允;众人皆知这是君侯在被夺去神略军权后为自家找的场子, 遂个个沉默以对不敢相驳, 当日傍晚方云崇将军便点兵向南境而去,方氏在朝中的位置一时也显得愈发微妙了。

    入夜之后君侯入宫求见太后,一身玄甲风尘仆仆、显见是刚去军中送过兄长的;凤阳殿外的宫人见状都有些瑟缩,心知近来朝中风雨如晦、君侯与太后已有些不睦, 此番深夜觐见……也不知会否对太后不利……

    他们喏喏奉命进殿通报, 彼时太后仍于孤灯之下批复着尚书台送来的厚厚一沓奏表, 听闻君侯求见眉心倏然一皱,烦闷躁郁之感众人皆看得分明。

    “……宣吧。”

    她随手搁了笔, 神情疲倦又隐然不悦。

    内侍领命退下, 不多时殿门复开、君侯缓步而入,行礼之后殿内一片沉默僵持,令在一旁侍奉的朝华夕秀皆是汗流浃背如坐针毡;前者思忖片刻, 上前一步躬身请示道:“太后……是否为君侯赐座?”

    她是聪明的女官、此一问正是在缓和君臣二人之间紧张的对峙,可惜太后却并不顾惜她的苦心, 只摆摆手道:“都退下。”

    这是要单独与臣下密谈的意思, 想来在这君侯复朝的首日他们之间也有许多不可为他人探听的隐秘事要谈;众人纷纷应是,随即躬身垂首鱼贯而出,殿门关闭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门内发生之事便再不可被外人窥得半分了。

    “……三哥。”

    宋疏妍从御案后站起身, 片刻前眉眼间的冷意已似冰融雪消,只是萦绕的情思不知何故绊住了她的脚步, 在分别一月后的此刻只敢立在灯下而莫名怯于上前走到他近前。

    他同样也在看她,略微消瘦的面容依然像她梦中一样英俊,眼底的笑意却比往日更柔,一句话也不说,只缓缓向她张开手;她一下就不怕了,原本的生疏亦散了个干净,拎起裙裾步下御阶奔向他,她似一只无忧的莺雀飞进爱人的怀里。

    他不会教她失措的,稳稳当当将人接住、下一刻便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炽烈的情丨欲好像一瞬便能烧起来,也许那一月的分别于他们彼此而言都太过难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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