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明月夜: 11、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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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妪开了门,见春生一袭玄幞青衫,腰佩横刀,长身直立在门前,竟与初次登门时的面貌截然不同了。

    她讶异地上下打量几眼,道:“你这是有了去处?”

    “蒙友人收留,暂有了落脚之处。”春生颔首示意。

    老妪便将她请进来:“既有了去处,你还来此作甚?我观你如今应是不用度牒了。”

    “日前失约非我本意,我来践约。”春生道:“我买了你的度牒,还剩三两银尾款未付。”

    老妪更惊讶了,又看了看春生,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

    老妪摇头道:“你腰佩刀,却不似游侠。”

    春生解刀放在正堂的桌上,坐下顺着话闲问:“我怎的?”

    “世间游侠,轻生死、重然诺,重的可不是与我这等商人的诺。”老妪从一个陶罐中捏了撮碎茶叶,又捏了些细盐,扔进火炉上的水壶里,盖上壶盖。

    烟气弥漫,她娓娓道:“你像个迂直的读书人。”

    春生想了想,略疑惑:“我听闻此间,读书的都是男人。”

    老妪一顿,哂笑一声:“女子读书,也是有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莫测地补充一句:“只是我见过的,大多下场不好。”

    水很快又沸了,老妪将水壶从炉上取下,从橱柜里取出一只粗陶碗,给春生倒了碗粗茶。

    “寒舍鄙陋,我亦不懂茶,”老妪说:“胡乱一煮,取些鲜馥之味罢了。”

    热腾腾的蒸汽倏忽四散,不知何处的公鸡打了两声长鸣,传进这座小小的院落。

    春生发现自己待遇提高了——上次来此,老妪连一碗清水都不曾给她,这次倒能喝上茶了。

    她说:“我更不懂茶,多谢款待。尾款我带来了,一共三两,请收好。”

    尽管心知春生已用不到,老妪仍是从匣中取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制式纸,推过去:“这是你要的度牒。”

    她没看春生推过来的荷包,问春生:“你缘何得罪了那长兴的天使?”

    虽不知老妪为何好奇,春生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要送我去长兴,谄媚皇帝。”

    “……竟是如此。”老妪毫不掩饰地打量了春生的脸,语气中带有一些讶异:“想必是你有些奇异之处了。”

    “怎么,足下好奇这个?”

    “有些好奇。”老妪眼中含了笑:“如今转危为安,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老妪的问题有些多了。

    春生察觉她没有敌意,直言道:“足下问这些作甚?”

    “我有一孙女,”老妪慢吞吞地开口:“年方十七,天生神力,是个学武的苗子。少时在各处武官四处偷师,摸爬滚打,如今也勉强能称作一刀客。今岁开春,我把她送进了本地一所镖局,也算给她寻了个前程,月前刚接了个押镖的差事。”

    春生静听,咂摸出不对味来:她说的怎么这般详细?

    老妪继续道:“只是她到底年幼,又……又是个女子,混在镖局一众镖师之间,观其行状,很有些郁郁不得志,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我几番观察,小友难得是个女子,游历至此,想必也是有些来历的。况,既是豪杰,又称得上是君子,我便少不得替我那不成器的孙女多问一句……小友孤身一人,可想过有个同行之人吗?”

    春生听懂了。

    这是觉得她是游侠中的好人,给她投简历来了!

    可她注定在这个时空待不久的,无意与人同行,只好可惜她对孙女的一番苦心。只不过……

    她忽然想到,有一个人,手下必然是缺人的。

    春生原不想多管这闲事,但闲事撞到她眼前,又思及杨鉴那张尚且稚嫩的脸,嘴里转了个弯,道:“我有要事,不得不辜负盛情。只是我有一友人,亦……”她想说亦是君子,但实在也不够了解杨鉴的品行,这话便吞了回去:“亦是女子,胸有丘壑,待人宽和,且手下正缺人,必不使令孙郁郁于室。君若有意,我可代为引荐。”

    老妪听她前半截,已露失望之色,不曾想后半截竟有转机。

    她略一思索,道:“也可。你那友人是谁,可在群安县内,我可知道?”

    “你应当知道,只是此时不便告知……我须得问问她的意思。况且,您也该问问令孙自己。”

    “本该如此。”老妪道。

    茶碗的烟气弱了一些,春生端到嘴边,小心地啜饮一口,又放下:“还有一事。”

    她看着老妪的眼睛,含笑道:“既要引荐,我须得知道足下的来历才是。”

    老妪幽居暗巷,又独自支撑这般危险的营生,见识过人、行止从容,必是有些来历的。

    春生既要牵线,就得将她的来历弄清楚,免得给杨鉴带来什么危险。

    老妪心知这般引荐与去镖局谋生不同,良禽既择枝,轻易不可移志,是以她必得先自报家门。

    她给自己也倒了碗茶:“你可曾听闻前朝书法名家聂希夷?”

    春生:……如果说不曾听闻,是否有些不礼貌?

    见春生面露踯躅,老妪也有些尴尬,饮了口茶,找补道:“她的名字的确少有人知。你可曾听过聂夫人?”

    春生已想好了说辞:“我自小在山中长大,方出门游历不足两载,恕我孤陋寡闻。”

    老妪有了台阶下,继续道:“聂希夷出身颖阳聂氏,少有才名,及长,归于博陵崔氏。只是后逢离乱,她死了丈夫,自此隐居山林,潜心书画,以一手行书名重天下。这是世人所知的聂希夷。”

    至于世人不知的聂希夷?老妪没有提起,只道:“我是她的婢女,被领去侍奉她时仅十三岁,那时正是离乱前夕,她已经是崔氏的夫人了。从十三岁起,到三十年前她辞世,我与她总在一处,这手字便是跟她学的。”

    她轻飘飘地略过离乱的二十多年,道:“至于我的孙女,与这些都无干系,她是我定居郴州后从慈幼院抱来的。刚抱她来时,她还是个小婴儿,转眼便这么大了。我给她取名叫聂隐玉。她是块隐于市井的璞玉,只是我年迈老朽,既不能为她请名师,又不能为她荐明主,只能生看着她蹉跎年华,实是我一块心病。”

    春生大致了解了。

    她对此间世家历史一无所知,不能一一辨别。老妪所言多有含糊之处,但她听来还算真诚,便决定说与杨鉴,凭杨鉴自行判断便罢。

    “未知令孙何日归来?”她问。

    “月前她便出发了,听闻这趟镖不远,想必快了。”老妪说:“四月里必能回来的。”

    春生颔首。

    老妪最终也没受那三两银,春生也不强求,只当收了老妪的“中介费”。她取了用不上的那张度牒,便婉言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春生路遇到渔民的鲜鱼摊,买了一尾鲈鱼回去。

    粟娘晌午要在杨府厨下掌厨,回来得晚些,往往带着些主人家放凉不取的剩菜回来,草草一热便是一餐。

    春生既来了,便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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